“允思，你是独一无二的，与她，是不同的。”
宿夜勾过姜允思眼角的泪花，轻声道，嗓音腻人，如同古筝声一般好听。
“真的吗？可母皇一点都不喜欢我，她的眼里只有阿姊。”
“姜国的百姓心中也没有我，他们只认识阿姊。”
“我在与不在都没什么意义…”
姜允思终于忍不住，趴在宿夜怀中嚎啕大哭，哭声中满是委屈与不甘。
宿夜轻轻拍着姜允思的背，眼眸微沉。
以前，他也是这般呢……
不受父帝认可，兄弟看不起他，连宫中的宫女下人都要戏弄于他，他以为靠着自已的努力，终能改变他们的看法，可最后发现，错的并不是他，而是他们。
“夜哥哥，我想做女帝…”
姜允思哭声渐渐止住，从宿夜怀中出来。
俏丽闷得嫣红，眼眶还湿润着，眸子里也闪烁着泪花，可眼神是那样的坚定。
“你要怎么做？”
宿夜一怔。
他有些愣住，似乎，眼前的这个姜允思，才是真正的姜允思吧。
“夜哥哥，你会一直在我身后吗？”
“还是，你心中还有阿姊？”
姜允思定定地凝视着宿夜。
“我…”
宿夜眼中挣扎。
作为皇室中人，他定是知道姜允思此话的意思，可让他就这样背叛姜离，甚至可能会让姜离陷入万劫不复，他有些做不到。
“罢了，是我强人所难了…”
“夜哥哥，对不起，今日就到这儿吧。”
姜允思垂眸，指尖捏紧了衣衫。
“阿玉，去叫辆马车，送夜皇妃回府。”
姜允思将夜皇妃三个字咬得极重。
宿夜心中有些慌乱，想说些什么，却一时语塞，只能看着姜允思慢慢远去。
就像月光慢慢撤走了照耀着泥潭的光。
“这段时日，总是出府去，做什么了？”
宿夜推开门，却见姜离坐在他屋内，手中捏着他平日里喝茶的茶具，神色莫名。
“做了你的皇妃，我定是要多出府去了解姜国习俗。”
宿夜心下一跳，呼吸乱了一拍，却又马上稳住心神，面不改色地看着姜离。
“是这样吗？”
姜离勾起一丝轻笑，眸子里闪着他看不懂的情愫。
“既然阿夜决心要好好做我的皇妃，那趁着今日不如我们将没做的事情一道做了？”
姜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望着宿夜。
那目光似乎要透过他这个人，看到他的灵魂一般，着实让人呼吸都小心了几分。
“我身子不太舒服。”
宿夜微微皱眉，绕过姜离，步子轻动走向床榻。
姜离却一把扣住宿夜的手腕，将他扯到床边金丝木做成的床围上。
与宿夜额头抵在一起，鼻尖交触，呼出的热气相互交织。
“你，莫要叛我。”
半晌，姜离轻声道，气息有些不稳。
放开了宿夜，姜离理了理那墨色衣衫，似乎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宿夜心中却忐忑不安，姜离，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可看起来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又深深地凝视了宿夜一眼，姜离走出了宿夜的房门。
似乎来找他只是为了同他说句话而已。
一晃又是几日，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姜允思再没有邀过宿夜。
姜离也不曾再踏入宿夜的房间。
一切似乎都像是在做梦一般。
宿夜坐在院子里，望着一旁花瓣有些掉干净了的腊梅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皇妃，二殿下身边的阿玉想见你。”
小厮站在门口，轻声道。
阿玉？怎么突然来找他了？
“请进来吧。”
宿夜思考不出所以然，他以为姜允思现在定然是不愿意见他的。
“夜皇妃，求求您，救救我们殿下吧！”
阿玉进了院子，眼眶有些红，见小厮退出去便马上跪在宿夜跟前。
“允思，她怎么了？”
宿夜声音有些轻颤，为何要他救？
“呜呜，夜皇妃，我们殿下，从上次回去之后就病了，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可能熬不过春季了…”
阿玉有些抽噎。
“宫中的太医呢？治不好吗？”
宿夜刷地站起身来，面上满是担忧之色。
“宫里的太医是不顶用的。”
“殿下身子弱，陛下早些年去请了神医下山才稳住了殿下的病情。”
“上次游过湖不知怎的，回去就倒下了…”
“有时候口中还喊着夜皇妃的名字。”
阿玉泪如雨下，抽噎着说。
“可我不会医术，我要如何救她？”
宿夜感觉心上似乎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神医说殿下的病需要大殿下的心头血为药引，与其他药材一起入药，喝上三月有余，才可根治。”
“女皇陛下传过了大殿下，大殿下不愿。”
“殿下叫我来求夜皇妃同大殿下说道说道，大殿下看在夜皇妃的面子上定会同意的。”
阿玉泪如雨下，对着宿夜一阵磕头，脑门都磕了个大包。
“对大殿下，可有性命威胁？”
宿夜被这个消息炸得有些两眼一黑，而后让自已镇定下来，扶起阿玉问道。
“神医可保大殿下性命无忧！”
阿玉眸子里划过一抹异色，很快便隐了下去，让宿夜捕捉不到。
宿夜握紧了拳头。
原来，允思这些日子不见他，是因为病了，来不了了。
连女帝都劝不动姜离，为何允思认为姜离会听他的？
宿夜总感觉这其中有他抓不住的东西，或者是忽略掉的东西。
“夜皇妃，我们殿下对您一往情深，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您把我们殿下的一片情谊置之何地？”
阿玉又跪了下来，语气里满是对宿夜的控诉与为姜允思感到不值。
“好。”
宿夜那双桃花眼垂眸凝视着阿玉，薄唇轻动，终是吐出了那个阿玉想听到的字。
“谢谢夜皇妃，谢谢夜皇妃！”
“我回去一定告知殿下夜皇妃对殿下的情谊！”
“夜皇妃，阿玉求您一定要尽快些，殿下现在全靠神医吊着命，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阿玉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拿出手帕整理好了自已的面容，向宿夜深鞠一躬，缓缓而去。
宿夜心中酸涩。
姜离既然拒绝了女帝，证明她不想救允思这个妹妹，他去求她，姜离会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