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瑟盯着那情书,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无趣的收好,又如初的放了回去。
正在他放好准备离开案旁时,旁边盒子里的几封类似的信封再次吸引了他的目光。
如此,那朱阳箐送的可不止这一封?
古瑟迟疑了许,本没心情再去好奇。
但他扫了眼周围,好似又觉得无聊。
迟疑了两秒。
最后,他绕过案桌,干脆的坐了椅子里,不过忘形的一坐,那处的疼痛使得他嘶了声。
之后,漫不经心的靠在椅子里,一本正经的欣赏起情诗佳作来。
他随手拆开的一封里,也只写了首诗:
我见众生皆草木,
唯你是青山。
水纹珍簟思悠悠,
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
任他明月下西楼。
落脚处,依然是一个字:箐。
看完,古瑟挑眉勾了勾嘴角,觉得这朱阳箐倒忒有意思的。
没想,他还是个情诗公子。
将看过的那封放好,他又随手看了几封。
第三封: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箐
第四封: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箐
第五封: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箐
几封下来,古瑟都看得不甚感动,亦不忍叹息了口气。
——这朱阳箐,倒是挺执着的,亦不知道他为此花了多少心思,且,这是越写越悲怆呢。
不过,他古瑟倒是挺感动的,至于凉生对此,他又是何表情呢?他有回过他的信么?
古瑟经不住有几丝好奇,因此看着,就有些无趣了。
他百无聊奈的将看过的信封装好,放了原处,手指拂过那些还未看过的,欲拿,又顿下了。
左右不都是些情诗,看多了,也挺没意思的。
他对剩下的没了兴趣,手一摊,又重新靠了椅子里,单手于案上支着头,目光却盯着那些信封发呆。
……朱阳箐于凉生如此执着,可见情入了骨髓。
既如此,那他与时吟如此坦然,难道是自已喜欢得不够用心?
或是,没入心的原因,才使自已无动于衷的模样?
或许,亦不是的,他只是,不想连累时吟……
正在古瑟想不明白纠结时,凉生出现在了门口。
他手上端了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碗粥,跟几样糕点;他身后,跟着两侍女,她们手里分别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跟衣物。
直到凉生让侍女放下东西出去,古瑟都未回神。
凉生放下东西走了过去。
“想什么?……这么入神?”
凉生的笑脸突然出现在古瑟面前,吓得他哆嗦了下,滑下了支头的手。
回神的古瑟皱着眉头,很是不悦。
“做什么?先生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撇嘴冷道了句,加了昨夜受的气,一起给倒腾了出来。
凉生自是满意心身愉悦,他无所谓受冷漠,趴到案上去,近在咫尺的单手撑腮盯面前的古瑟。
“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谁惹我们家小瑟了?”
笑着调侃,宠溺的眼眸里,尽是温柔心悦。
古瑟的平静心情一下被凉生给吓没了。
他心里甚是烦躁,倒是不发脾气,只是板着脸,不怎么愿意理凉生。
他亦不知道凉生哪里来的好心情,但多少能猜测得到。
——还不是霸占了自已,心情愉悦了而已。
然,他却莫名恼火得很。
他瞥了眼凉生,支头的手肘往后移了点。
“有没有衣裳,可以给我准备套么?这……穿着不方便。”
说着示意的瞟了两眼自已身上的披肩。
有求于人的话,说的冷不丁的,且极不愿意。
昨晚自已的衣裳全湿了,亦溅了血,只能作废了。
出于无奈,他只得向他开口。
凉生打量了两眼这不高兴的古瑟,目光又扫了眼自已案上的东西。
很明显,自已的东西古瑟已经动过了。
他的目光落了古瑟手肘处书卷下的信封上。
朱阳箐的信?……他看过了吧?
他这是……在醋了?
如此,其实他是挺在乎自已的?
想至此,凉生心里更加愉悦开心了起来。
他的嘴扬得更高了几分,抬眸盯着面前不悦的古瑟。
“那信,你看了?”
凉生说着示意的瞟了眼古瑟手肘处的信封。
他以为古瑟只看了那一封,其实他哪知道,古瑟差不多都把他的看完了,也就那么几封没看了。
古瑟闻言一顿,稍惊,随他的目光瞟了眼自已手边的信封,默了秒,后抬眸望着凉生实诚的点头。
“嗯。”
这也看得出来他动过了?
莫非,他故意的?
故意放那里给自已看的?
凉生则不知道古瑟真正的心思,他意味的瞄了两眼古瑟,嘴角笑意深浓。
“你这是……醋了?”
然,得来的却是古瑟无语无奈鄙夷的目光。
他瞪了眼自恋的凉生,靠回了椅子里,一边理了理自已的披肩。
“先生还当真脑路清奇,舍得往自已脸上贴金!”
他这话,说的比啥时候都无情。
凉生顿了下,于此时的古瑟,在他身上看到了从没有过的一种气质。
应该叫,自信与不屑吧。
虽是受打击的话,但看古瑟如今自信气质的模样,他倒是挺欣慰的。
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且,如今古瑟他,不但自信气质,对话间,也与自已没那么生分了,还晓得与自已自然的怼话顶嘴了。
想当初,古瑟于他面前,怎样都是客客气气的规矩模样,一副彬彬有礼斯文的性子,就算不悦的怼话,也说的相当的礼貌斯文,冷嘲带讽间,不甚疏清似冷漠。
而现在,话语及动作举止,都透着自信的自然。
“呵,本公子天生天之骄子,何须刻意往脸上贴金?——走吧,洗洗把早点给吃了,衣物,给你准备了呢。”
凉生一副痞相魅惑,笑语,话语间,亦是满满的宠溺,说着拉起古瑟就往餐桌边走。
古瑟没心情跟他贫嘴,便没搭话,任由他拉着走。
他看着几家仆抬了浴桶放了屏风后,就出去了,还把门也给带上了。
凉生将他带到屏风后,就去了桌边。
“你先洗,衣服等下我帮你拿。”
自行坐下后,替自已斟了茶,一边喝着,悠闲的道。
古瑟站在浴桶旁,盯着那冒着热气的水,长长的叹了口气。
后退了衣物坐了进去。
一坐进去才被迫记起那处的创伤,疼得他嘶了声。
该死的人面兽心,怎就不悠着点?
他在心里不禁咒骂起了凉生。
坐桌边喝茶的凉生听到古瑟的嘶声,喝茶的动作一僵,眉头蹙了蹙。
“那个……要不要帮忙?”
有些愧意的问了句。
自已昨夜好像有点过于放纵了。
屏风后的古瑟动作即僵,杀意乍起,目光瞟向桌边若隐若现的凉生。
瞟了眼自已指尖沾的水滴,五指随势一甩,三滴鲜明的水滴刷的就飞射了出去。
三滴水直接穿过屏风,向凉生袭去。
其中两滴径直朝着凉生的脸而去,关键时候,他脸稍一偏,水滴几乎擦着他的脸飞射过去的。
另一滴,射中了他手上的茶杯,茶杯就那样在他的手上成了碎片,瞬间茶水茶杯碎片都撒了桌上。
突然之间惊险的一幕!
古瑟直接用行动证明,回答了凉生。
凉生瞪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自已空了的手,半晌,又看了眼桌上的残垣。
目光透过那屏风上水滴穿透的洞,盯着屏风后洗得自然的古瑟。
“反应这么大?……你是不是真想杀了我啊?”
哭笑不得的问。
自已教出来的徒弟,难道只是为了来制裁克制自已的?
“那倒不至于……”
“以先生的本事,我这,不过雕虫小技。”
古瑟于屏风后答的若无其事,风云不动。
凉生无奈的额角挂了滴冷汗,表情哭笑不得间是宠溺。
“看不出来;如果你不用雕虫小技,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将我给灭口了?”
果然,性子倒是丝毫没变,怼人的话,竟显谦虚本分,怼得你丝毫对峙不起来。
“先生多虑了,先生乃授业恩师,小瑟怎可欺师灭祖?”
明明不过玩笑话,古瑟却能接的一本正经。
且,接的让凉生无话可调侃。
凉生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却更为宠溺。
他弹了弹身上溅的水渍,起了身,向屏风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