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在朱阳箐的别苑养伤养了七日,而那七日,古瑟都是私塾与这别苑间来回走动。
他白天早上去私塾上课,下课便来这别苑照顾凉生。
凉生于古瑟这样的照顾,他很是享受,亦甚是喜欢。
……时吟于他们对战的翌日就回了京城,在他昏迷的时候,他的侍卫听雨带回去的。
这,凉生知道,古瑟也知道了。
——古瑟他去上课没有看到时吟,一连几日都没有看到,所以,他确信他已经回去了。
而凉生看他整日担心,便明白的告诉了他。
那些时日来,古瑟都过的浑浑噩噩的。
他于凉生的细心照顾,他都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却看到凉生脸上的笑容日渐阳光,笑的不甚开朗。
是之前没看过的,发自心底的笑容。
他那样的笑容,很魅惑,亦很温暖。
而这段日子后,他亦发现了美人公子朱阳箐于凉生的心意。
最后发现,他们那些活得久了的人,做什么都比他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少年公子要直白果断的多。
可说,为自已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
——凉生生养七日后,觉得自已伤势好了不少,因心疼古瑟这么远来回跑很累,便提议搬回自已私塾的流云苑。
回去前日的当晚,朱阳箐为此刻意备了桌佳肴,说是当为凉生庆祝。
然,他却将古瑟灌醉了,于凉生下了药。
……
古瑟酒量浅,才三杯,他就趴了桌上。
凉生因为伤势未喝酒,他看着趴桌上的古瑟,蹙了眉,宠溺的目光有着无奈。
修长的手抚了他脸侧的发丝,动作无限的温柔。
当真是年少,两下就被别人给放倒了,还毫不知情。
朱阳箐喝了几杯,他酒量好,几乎没什么反应。
他盯了许盯着古瑟的凉生,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对待古瑟,心里不免酸楚,生了嫉妒。
他重新倒了杯酒,伸向了满眼只有古瑟的凉生。
“颜兄,要不来一杯?今天高兴,一杯应该无事。”
凉生这才抬起目光来,他没多想,迟疑了许,便点头接过了。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接过与朱阳箐的杯子碰了下,便一仰脖就喝掉了。
他确实高兴。
这几日,看着古瑟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已,于自已温柔。
如此,他岂会不高兴?
“颜兄说什么客道话?何时,你我需要这么客气了?”
朱阳箐浅挂着笑意,道。
若凉生注意,其实他的笑意有着几分牵强。
奈何,凉生于他从未多想。
“也是!”
凉生笑着回应,亦是认同。
酒下肚稍许,凉生便觉得有些后劲。
这时,他蓦然觉得头有些晕,手脚亦有些发软,身体亦感觉有些燥/热。
……难道是自已此次受伤,失血过多,经不得这酒劲?
他有些纳闷,手于桌上撑了额,一边揉着眉心,另手扯了扯自已的衣/襟,让其通风舒坦些。
“这酒劲很大么?怎么我……”
他嘀咕的问了句朱阳箐。
“应该还好吧。”
朱阳箐微笑着盯着凉生的反应,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
凉生没有注意,全心思都在自已的情绪上。
他身体的燥/热让他很是烦躁,自已的脸也莫名的开始发烫,小/腹也……莫名的就因为那股燥/热而变得胀/痛……
蓦然,他扭头,目光就落了旁边趴着的古瑟身上。
此时,他为何会想要/他?
觉得不对劲,脑路一闪,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的目光缓然移了对面朱阳箐的脸上。
发现,朱阳箐正微笑着盯着自已,那目光,竟然意深灼热。
他的心骤然咯咚了下。
——这朱阳箐,竟然给自已下药?
还是……媚药?!
他紧皱了眉头,目光瞬间沉了下去,变得阴冷,盯着朱阳箐沉然问了句。
“你给我下药?”
朱阳箐却依然微笑着,酒意使他的目光看起来有几丝迷离。
他点头。
“嗯。”回答爽快。
“你疯了?”
凉生蓦然觉得眼前的朱阳箐很是陌生。
他此时还是不明白,不,应该是不能理解,他给自已下这种药做什么。
“你给我下这种药做什么?”
但他却从朱阳箐炙热的目光里得到了答案。
只是,他不愿相信而已。
朱阳箐突然冷笑。
“颜兄勿要装傻了,我能下这种药,自然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
朱阳箐笑着起了身,绕过桌子来到了凉生的身边。
他从后靠了他的背上,手从他的衣襟探了他的胸口,温热的气息吐在凉生的耳侧。
“你可以接受他,却不可接受我这个陪了你十来年的人?为什么?就因为他长得跟你曾经的那人像?”
朱阳箐的话很轻,没有埋怨,像只是疑问。
凉生此时感觉自已整个人都快炸了。
什么接受眼前人,不接受他这个陪伴了十年的人?他们之间,有的应该也只是兄弟情吧?!
且,他有跟自已说过这事吗?
这人,今天是中什么邪了?
竟然敢于他面前生起邪意,轻薄他?
怒意骤然腾升。
他促起劲,一手肘顶在朱阳箐的腹部,后趁机蓦然起身退开了几步,桌边的杯子也被他蹭了地上,摔做了数片。
他扶撑在桌旁,瞪着闷吭了一声,躬着身子的朱阳箐。
“你脑袋被驴踢了吗?我再有余桃之癖,也不会把心思打到兄弟身上来!”
“你听好了,朱阳箐,再敢放肆,别休怪我无情!”
也不知道朱阳箐哪里来的胆子。
亦或许,因为有酒精的作用。
他此时一点也不害怕凉生。
他无所谓的揉了下自已被凉生顶痛的肚子,笑道。
“别捡兄弟情义来打发我,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这些,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说着一步步的向凉生靠了过去,逼近于他,盯着凉生愤怒阴冷的目光。
“——我此时,就像你曾经热烈的想得到古公子一样的,这样的感受,想必,颜兄比我更有体会……”
凉生被朱阳箐这蓦然的操作惊了一身冷汗。
因为自已有伤,又有那药的作用,此时的他,全身乏力,完全使不上劲。
简直就是只能任人宰割的那种。
他额角流了滴冷汗。
心里很是慌张忿然,但他面上却镇定自若。
他冷然的紧蹙着眉,阴沉的目光,微眯眸盯着面前失去理智的朱阳箐。
“你想明白了,这么做的后果,我可是当年的皇太子,现在的手段,亦不会比当年差。”
凛厉的话语,说得毫不留情。
只有他压别人的份,几时,谁敢压他?
除非,他不想活了!
朱阳箐触到凉生凌厉的目光一僵,顿了一秒。
蓦然间,他又突然轻笑。
“那颜兄倒是告诉我,做了之后,会有何后果?”
说着,手指抚了凉生的脸颊,勾起了他的下巴,几近轻佻。
凉生丝毫未动,眸光阴冷的又沉了几分。
他将迷失心智的朱阳箐打量了遍。
“你猜!”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轻吐了两字。
朱阳箐却兴趣的嘴角扬得更高。
他又逼近了几分,几乎于凉生身体贴身体。
他的目光一直灼热的,死死的盯着凉生诱惑的薄唇。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细细欣赏打量着凉生那张诱惑的脸,还有那润泽欲滴的薄唇。
顷刻间,他撩凉生下巴的手指一抬,勾起了他的下巴,脸蓦然倾近,自已的唇落了凉生的唇上。
“啪……!”
凉生蓦然惊醒,他几乎是瞬间一偏头撇开,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响了个回旋。
朱阳箐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掌印。
凉生冷漠的盯着偏着头的朱阳箐。
“如果你朱阳一族的命,值得你这一次冲动,那你就来吧,我轩辕颜,绝不反抗半分!”
凉生轻若蜻蜓点水的话,却如出自寒窖,将所有情义温暖瞬间都冰冻成了零。
朱阳箐似乎被刚才凉生的一巴掌拍了半醒。
他僵在半空的手僵了半许,才失魂落魄的放下。
果然,凉生就不是古瑟,有能力势力的人,岂是他人能随便左右的?
仅凭这气势,就能震慑他人。
但这气势却未能抵压他这失去理性的情绪。
他终于有听到凉生于自已的印象,他于自已还是喜欢的,只是太熟悉了,下不了手,如今知道,而他,隐忍藏了十来年,他岂会就此放弃?
他稍顿了许,回过头来,望着凉生打量了几许,蓦然勾唇一笑。
“是吗?……颜兄你,当真会这么无情?”
他亦不信,这十几年来的情分,会这么不堪负重,这么廉价。
他低语着,手指又去钳了凉生的下巴,让其望着自已,咫尺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脸上的肌肤毛孔。
朱阳箐跟凉生个子差不多,所以与他对视时,并不需要低头或仰头。
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凉生的脸上,不甚诱惑,使他脸颊越发红润,亦让他感觉更加燥热,坚忍难耐。
药效促使下的欲望,使得他快失去意识,欲走向疯狂的边缘。
而朱阳箐望着他如此面若桃花,气息微喘渗汗的性/欲模样,嘴角满意的微扬,目光甚是灼热,心底的欲望亦是翻腾。
他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凉生,这可人的模样,将他心底都化了。
手指抚了他的薄唇,拇指爱怜的抚着,指上传来他的温度,感觉是如此温软,勾触到了人的心底,附带着他那个亦躁动起来。
朱阳箐的呼吸亦急促起来,因为心底的躁动,及与心底深处的悸动。
两人都气息微喘,呼在彼此的脸上。
朱阳箐被那气氛蒙失了理智,盯着那诱惑的唇,便欲吻下去。
凉生虽被药物控制,但他头脑是理智的。
他阴冷着眸子瞪着玩味自已的朱阳箐,凌厉的眼神能将人射个透穿。
在朱阳箐垂下眸凑近来的那一瞬间,他手上灵力聚集,倏地一掌欲印在朱阳箐的胸口。
然,朱阳箐亦是会武的人,尽管失了理智,但他在危机时候,瞬间往后一越,便躲开了凉生的攻击。
他手上的灵力直接劈在了对面的房梁柱上,劈偏了,只擦掉了三分之一,好好的柱子,就那样缺了个口子。
然而,凉生则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明明手捂了唇,那血,却肆无忌惮的滴滴答答流了地上,流了他满手,而他整个人差点虚脱的趴了桌上。
“颜兄!”
看到如此的凉生,朱阳箐似乎清醒了许,慌张的唤了声,欲上前来。
凉生则不顾,空出扶撑桌面的手,光芒一晃,一长剑握了手中,剑刃指着他。
“别过来,不然,休怪我无情!”
颤抖坚忍的声音低哑,几乎虚脱。
看到如此的凉生,朱阳箐慌了,恐慌的心情淹没了刚才的欲望。
面对凉生的生死,他自然更在乎他的生命。
尽管如此了,凉生的态度依然这么固执。
——刚才,是有奋力一击了吧?不管有没有生命危险,他都不想自已被玷污?
……他怕了!
他瞬间清醒了!
……朱阳箐此时才发现,自已真的差点就晾了大错。
他垂了头,半天没反应。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僵硬。
看着如此的朱阳箐,凉生又有些不忍。
毕竟是伴了自已十几年的人,那情义,始终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奈何他……
他能理解朱阳箐的感受,这种感受,他一直都能体会。
只是,他没想,伴自已多年的兄弟,于自已还有这样的心思。
他记得,朱阳箐是十打十足的直汉子,如今他如此,难道是被自已带成了这样?
这一切,都是自已的错?
凉生此时心烦意乱,心里亦莫名的痛。
药效亦使他烦躁愤然。
但他面上却十分平静,只是额角挂满了冷汗。
他沉深的叹了口气,消散了手上的剑,望着低落的朱阳箐。
“备辆车送我跟小瑟回我别苑吧,……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些年来的关照,我亦会还给你,若今后需要帮助,托人来封信便是。”
这话,说的不甚平静,却于朱阳箐面前,不甚绝情。
这是,将他俩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给否绝、弃断了!
——他如此,是不想继续让朱阳箐一错再错,跟他一样,回不了头。
他平静无澜的说完,拿了桌上的茶壶倒了洗了手上的血,嘴角的血亦随手擦了。
朱阳箐就那样呆愣的看着凉生坚决的弄完后,便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古瑟的身边。
他摇了摇趴桌上的古瑟。
“小瑟,醒醒,我们该回去了。”
古瑟于迷蒙中醒来,抬起惺忪迷离的双眼,奇怪的盯着自已身边的凉生。
“嗯?什么回去?去哪?”
不明所以。
问话间,看清凉生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晕时,他顿了下。
他这是……着凉了?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还苍白渗着汗?……什么情况?
他问着起身就去摸凉生的额头。
却被凉生一偏头,手拂开了。
凉生抓了古瑟的手,盯着此时还醉意未散的他。
“别摸,我没事。”
他怕古瑟一碰他,自已就决堤了,此时,他本就忍得难受得很。
他说话间瞟了眼呆在那里的朱阳箐。
朱阳箐抬起眼皮瞄了眼生气的凉生。
“我去备车。”
说完,慌张的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