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吟于古瑟的不舍,看的清明。
但他不开口,却也没有给自已留下来的理由。
他沉默了许,低头盯着自已的胸口,抬起手来,食指指抵了自已的胸口心脏位置。
古瑟呆愣的看着他,手指抵了心脏处,指尖缓离开时,一光芒突然散发,他的指尖,带连了一似电光的光线,闪耀着,还伴缠着一条血一样的丝线。
仿佛,那是从他胸口引出来的心血,骤然于他指尖凝聚成了一血珠,指盖大小。
血珠凝聚成后,飘落了他手心,周围围绕闪耀的光芒一消失,一红线就贯穿珠子显现了出来,两端垂了他手下半空。
古瑟惊愣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半天没反应过来。
时吟则将东西轻然伸了他面前。
“新婚之礼,没来得及送,今日补上。”
他平静的说,目光盯着古瑟的眼眸。
古瑟蓦然回神,盯了他两眼,又盯着他手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心意?”
他不接。
心口引出来的东西,如此贵重,送他,想表达什么?
“心头血凝成,可保你平安。”
时吟不知道古瑟话里含义,实话回答,亦回答的毫不忌讳。
但他还是没说,此珠真正的用处。
——戴他身上,若他想到惦念自已,他会感受得到。
他内心什么感受,他就感受得到,同样,他若遇危险,他亦知道。
就像他们间一种信息的传达物吧。
只是,只有时吟能感受古瑟,而古瑟,不会有任何感觉。
于他面前,不过一奢侈简单饰物。
时吟看他不接,以为会拒绝。
正当他有一丝失落时,古瑟便突然开了口,他盯着血珠说。
“挂脖子上的吗?那,你给我挂吧?”
他说着,自已就低头过去。
时吟愣怔了下,倒也没迟疑,将其系了古瑟的脖子上。
古瑟抬头,低着眸打量眼自已胸口的血珠。
这下,他看的清晰,血珠暗红里透亮,如血的颜色,仔细看,还能看到血珠里,有血液的流动,整颗珠子,竟然不是凝固的,中间的血液,它会自已流动。
这些,若不凑近细看,根本看不到。
遂时风起,古树叶沙沙作响,如一阵特殊美妙的铃音,两人的逸衫在风中扬起,不甚优美。
时吟于这气氛中开了口,低问了句。
“喜欢吗?”
“喜欢!”
于这曼妙的声响中,古瑟顺口就应。
证明他,亦听的清晰。
两人,一个垂眸,一个抬眸,就那样目光撞到了一起,各自一怔。
片刻后,是时吟移开了目光,瞟了一旁。
“既如此,就不要离身。”
说后又望了他一眼。
“走吧,上课了。”
即转身就往课堂走去。
古瑟于愣怔中回神,看到时吟走了几步远,才跟上去。
古瑟于身后,瞄了几眼时吟的背影,犹豫着开口。
“什么时候走?”
低低的声音。
刚单脚跨上台阶一步的时吟于风中听的清晰,顿下步子,回转过头来,盯了他几许。
“很快。”
古瑟顿了几秒,后跟上来,跨上第一步台阶,侧身看着一直盯着他的时吟。
“下课我们去外面吃,当认真告别,可好?”
时吟打量着他沉吟了许,后安静的点了下头。
“嗯。”
然后自行朝课堂走去。
古瑟停在阶口,看着时吟疏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才回神。
……这人,时而温柔亲近,时而疏远难测,自已还当真猜不到他于自已是什么性子。
或许,他这个人,生来就是疏清淡漠的,跟谁都不亲近吧。
于自已好,无非是想还自已恩情罢了。
也罢,人间往来多少客,不过惊鸿一瞥的余景,又当如何不舍眷恋?
都是半点不由人!
回到课堂,古瑟看到时吟趴了桌上睡觉,侧脸的方向是面对自已的,但看他模样,倒睡的十分舒适平和。
他望了他两眼,默自坐了座上,继续了刚才单手撑腮看书的动作,但,他的目光却会时不时的瞟一眼时吟。
……一介皇子,曾经的杀手,跑这里来听课?倒真有意思。
仅仅只为还他恩?
那他倒真不必如此。
古瑟实在不忍,半刻钟过去后,他手肘推了他的手肘。
时吟缓睁开双眼,虽是睡觉,目光却没有半丝的刚醒的迷离之意,他目光清明,安静将古瑟的脸打量了遍才启唇。
“怎么了?”
声音却有着刚睡醒的含糊低哑。
听到他的声音,古瑟一怔,诧异的看了他眼,瞟开视线才道。
“你尚且不必如此。”
不必为了报恩,而刻意围着他转,跑来这里上课睡觉。
他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这确实让古瑟意外且震惊。
——这得多困,才一趴下就睡着了?
时吟将他的神情收了眼里,直起身来,单手支了头,望着垂眸盯着书卷的古瑟。
“不坐在这里打发时间,让我去哪里?”
他懒悠悠的道了句,说的实实在在的百无聊奈。
敷衍之词吧?
不过,这敷衍之词也说的忒肤浅了。
古瑟闻言顿下了翻书卷的手,迟疑了许才翻过去。
后扭头看了眼盯着自已的时吟,又瞟了眼他桌上干干净净的课本,将他桌前笔架上从没沾过墨汁的笔扫了遍。
这人,还当真实在,装样子都不装的像点,想来,上课这么久,半个字都未曾画一个。
还是要生来命好啊,不用努力,就能拥有人人都羡慕的势力尊位。
不过,他的字,他还真没见过,像他这样疏清似冰冷的人,写的字,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在古瑟正当盯着时吟面前笔架上的毛笔发愣时,时吟骨节分明的手就出现在他的眼帘。
他看着他去取了笔架上的毛笔,平静的越过他的桌子,横在他面前,在他右边的砚池蘸了墨,甚是熟敛的于砚池沿刮了刮。
另手随手在桌边拿了张宣纸摊了面前,毛笔稳当落笔。
古瑟就那样诧异惊愕的看着他在自已面前认真写了‘古瑟’两字。
字迹张扬不羁,苍劲有力,却又秀而内敛。
人说,一个人的字迹可以看出半个人,估计真不假。
古瑟就从他的字迹里看出了时吟的半许性格。
估计,他人就如那字迹般,内敛,沉稳,清冷,秀中细腻,却不拘的行风自由。
……不对,这人,会读心术么?
光欣赏思考他的字与人了,古瑟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心思,就是希望看看他的字迹,而他……
他蓦然惊诧的抬起眸来看向时吟,发现他正盯着自已看,平静的神情里,似有那么几许温柔。
他微蹙眉,斟酌了许。
“特意写给我看的?”
时吟将手上的笔重新搁了回去,才看着古瑟无澜的说。
“你不是想看我的字么?”
无澜的话音刚落,他自已怔了下。
糟糕,一不小心就承认了。
刚用读心术看他在想什么,却看到他想看自已写的字。
没细想,看他想,亦不过简单的事,手自已便就去做了……
还不过大脑的就回答了。
时吟额角挂了滴冷汗,却比谁都平静。
古瑟惊异的瞪着眼睛盯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会读心术?”
时吟尴尬的挠了下自已的头,瞟开视线,将面前刚才写了字的宣纸抓起放了古瑟的桌上。
犹豫了许,才回头看着古瑟。
“我说会,你信吗?”
他的目光在古瑟的脸上打量。
他希望他不信,又不想瞒他,如此,又希望他不信。
信了,他又害怕他以后害怕与自已接触,毕竟,一个会读心术的人伴自已左右,肯定会不舒适,且难以面对。
“我是会,但我很少用。”
时吟未等古瑟回应,他又解析了句。
古瑟还是相信他的。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很相信他。
无声轻叹,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古瑟的标配。
他叹了口气,一边低眸盯着时吟放他面前的‘古瑟’两字。
“用与不用又当如何?”他又抬起眼皮望着时吟:“这是你自已的本事,想用便用,与他人何干。”
自已的特殊本能,难道还让自已藏着不用,就只为博取别人舒心?
既然有如此特能,他倒希望他用,多看看他的心思,让他知道自已是怎么想的,他也想知道,自已是如何想的,自已心思,他自已都看不透,如此,倒姑且可问他了。
奈何,他竟然不用。
古瑟没有多余的想法,尽管时吟于他面前处处都透着古怪。
他亦明白,时吟于他面前不掩藏,亦是想与他坦诚相待的。
而,他此时只想,他不要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