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之一直守着祝卿安,直到她不再冒冷汗才离开房间。
祝卿安彻底清醒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想起自已手机还在楼下。
她站起身准备出去,才意识到膝盖好痛。
今天从秦医生那里回来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雪,她感觉心里不舒服,想上楼休息却不小心摔了一跤。
如今掀开裤腿,发现伤口已经被人贴上了创口贴,周围是淤青,但没有预想的那么严重。
一楼灯火通明,客厅没有人,但是厨房里面有声响,她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看到顾铭之在料理台煮东西的背影,有些恍惚。
“你醒了?”顾铭之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向她,“我刚煮好山药粥。”
顾铭之端出一碗粥放到餐桌上,“来吃点吧。”
祝卿安下午吃完药,现在还感觉嘴巴苦苦的,甚至有些反胃,但还是听话地坐下来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苦的。
顾铭之坐在她对面,安静地看她慢吞吞地喝下半碗粥。
“我吃不下了。”祝卿安抬头,眼睛水蒙蒙的,像小动物一样。
“好。”顾铭之起身端碗回厨房。
祝卿安离开餐厅,在客厅沙发上找到了手机,她突然发现一楼的窗帘全被拉上了,完全看不到外面,莫名地觉得心安。
顾铭之擦干手走出来,“上楼吗?”
祝卿安点头,顾铭之一把就抱起了她,吓得她马上用手环住他的脖子。
顾铭之每日健身,即使抱着她走楼梯也能稳稳当当的。
“伤口是你处理的吗?”祝卿安闻着顾铭之身上的好闻气息,感受着他的心跳。
“嗯。”顾铭之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下次不要这样了,伤口会感染的。”
“谢谢你顾铭之,你真好。”祝卿安用头蹭了蹭顾铭之的脖子,瞬间感觉到顾铭之抱她的手有些僵住。
顾铭之抿紧嘴唇,声音低沉,“既然这样,要不今晚你就报个恩吧。”
“啊?”
没等祝卿安答应,顾铭之抱着她快步走过她的房间,继续往前走到主卧里。
顾铭之把她放在床上,站在床尾扯开衣领上的领带。
祝卿安被突发状况惊到,见顾铭之还在继续解纽扣,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这太突然了吧,我们……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祝卿安往床头缩了缩脚,顾铭之一把抓住她没受伤那条腿的脚踝,把她扯出来,两人距离瞬间缩短。
祝卿安见他意已决,也不再躲,顺势躺平,闭上眼睛,“来吧,又不是没试过。”
等了十几秒,祝卿安没听到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瞄,发现顾铭之只松了两个纽扣,正满脸戏谑地看着她,红晕慢慢爬上祝卿安的脸。
她知道自已会错意,羞耻地埋头进被子里。
“你先躺会儿,我去洗澡。”顾铭之看着床上包成蚕蛹的人儿,嘴角不断上扬。
祝卿安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深吸一口气,闷死她了。
心里腹诽,顾铭之这个人真的越来越恶劣了,竟然故意戏耍她。
顾铭之出来的时候,祝卿安已经钻出来,面色也恢复正常。
祝卿安转头看向顾铭之,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顾铭之刚沐浴完,脖子处还残留几滴未擦干的水滴,湿发被他往后脑勺撩,无比性感,祝卿安看直了眼,刚刚降温成功的脸重新发热。
顾铭之感觉到祝卿安直勾勾的眼神,挑了下眉,表情谨慎地扣好睡衣的全部纽扣。
祝卿安察觉他这动作,感觉他把自已当成了色鬼,羞得把手边的枕头砸过去,“我心思纯洁着呢。”
顾铭之轻松接过枕头抱在怀里,一本正经道:“嗯,我信你。”
说完,他放下枕头就转身出了房门,祝卿安好奇地从床上爬起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祝卿安的睡衣和洗漱用品。
顾铭之见她还是气鼓鼓的样子,上前戳了下祝卿安的脸,又摸摸她的头。
“别生气,洗澡吧。”
被顾铭之哄一下,本来就没多生气的顾卿安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她踮起脚在顾铭之下巴处亲了一下,“原谅你了。”
趁顾铭之没反应过来,拿着东西就进了浴室。
顾铭之站在原地回头看紧闭的浴室门,眼神满是柔情。
夜深了,两人如以前一般平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
落地灯在顾铭之那边,他轻声开口:“可以关灯吗?”
祝卿安有些紧张地抓着被子,闷闷地“嗯”了声。
这是她第一次进顾铭之的主卧,一进来就是躺上这张只有顾铭之睡过的床,她感觉自已比以往的一起睡更加激动。
顾铭之伸手把落地灯关上,房间陷入昏暗,一室寂静。
“以后都在主卧睡吧。”顾铭之突然出声。
祝卿安心跳瞬间加快,“为什么?”
顾铭之突然贴近来,附在祝卿安的耳边,“我们是夫妻,应该一起睡的,对吧?”说话时带出的热气弄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祝卿安心跳如擂鼓,愣愣地“嗯”了一声。
顾铭之低笑了一声,“好,明天让卢婶搬东西过来。”
祝卿安羞怒地伸手推开顾铭之贴过来的胸膛,“你今天好讨厌啊。”
收回手时,手腕突然被握住,祝卿安甩不开,手腕上的手稍稍用力,她被拉进顾铭之怀里,脖子下多了一只手臂。
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离开,直接圈横在她细腰上。
枕着顾铭之的手臂,二人距离拉近,近到她能听到顾铭之的心跳声。
“睡吧,我请了明后天的假,明天九点半我们出门去个地方。”顾铭之的声音低沉且磁性。
接着补充,“别问去哪,这是秘密。”
原本正想开口问的祝卿安,见顾铭之神神秘秘的样子只能闭上嘴。
祝卿安笑了笑,环上他的腰,相对于自已一个人睡,如今这样她的心里才终于踏实。
不过一会儿她便在顾铭之的怀里沉沉睡去。
可是接近凌晨的时候,顾铭之突然被动静弄醒,发现怀里的人一个劲地在发抖,他伸手去开灯。
祝卿安梦到和顾铭之分手的场景,在雪白的病房里,她冷漠告诉当时尚在高烧中的顾铭之,自已有了新欢,是个门当户对的富二代。
顾铭之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已,哭着质问她为什么要变心。
祝卿安一直重复祝敬远为她准备的话,终于她看到顾铭之看她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她知道自已要永远失去顾铭之这个人了。
顾铭之漆黑的眸子里全是冷漠和疏离,他祝福她新婚快乐,说希望他们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永远不要再见。
突然画面变化,她与顾铭之在街上相遇,她叫住了他,他却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如同陌生人一般,和她擦肩而过。
她在梦里大喊他的名字,无论他拔腿怎么追,顾铭之依然离自已越来越远,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光里。
她使劲往前跑,可是后面的黑暗还是跟上了她,她被困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永失自由。
顾铭之感觉到怀里的人瑟瑟发抖,汗水打湿了她的发际。
“祝卿安,醒醒。”顾铭之眉头微拧,“醒醒。”
岑挽眉头紧皱,手紧紧抓着顾铭之的睡衣,深陷在以往的痛苦中,不停地呢喃。
“我怕……不要走。”
“顾铭之……我说谎了……原谅我吧……”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哽咽,一直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顾铭之抓住她的肩膀,轻轻晃动,试图把她摇醒,“小猫,醒醒吧,我在这呢,睁开眼看看,顾铭之在这。”
祝卿安终于睁开眼,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眼前的顾铭之。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他不要她了,因为她背叛了他……
顾铭之红着眼,伸手温柔地把祝卿安眼角流落的眼泪拭去。
“小猫……”
祝卿安松开抓着顾铭之衣服的手,往上移动,双手捧住他的脸,眼里充满不可思议。
“顾铭之……”
“嗯,我在,别怕。”
“我骗了你……对不起……”
祝卿安哭得说话都断断续续,她的眼泪如珠子一样滑落,鬓角的发丝被打湿了,枕头上一片湿痕。
“没事的,我的小猫。我已经原谅你了,我们还在一起。”
小猫仍在抽泣,他轻轻抚过她的背。
“顾铭之……我的信……。”祝卿安嘴唇发抖着哭诉。
顾铭之听着,眉头微拧,“小猫,什么信啊?”
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仍在喃喃自语。
“为什么都不来救我……我要死了……”
祝卿安重复好几次这句话,顾铭之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红,感觉心尖都在滴血。
“你……给我寄过信,是吗?”顾铭之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刺痛。
祝卿安不回答他的问题,开始唾弃自已,“顾铭之,让你伤心的我,真该死。”
顾铭之闻言,呼吸急促,又是这个字眼,他真的听不下去了,语气略带哀求。
“祝卿安,不要再说“死”,我没有办法再次承受了。”
祝卿安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拭去顾铭之眼角的一滴泪。
她猛地抱住他,声音已然崩溃到极点,“别哭,我错了……”
祝卿安虽已经睁眼,意识却模糊,她仍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祝卿安埋在顾铭之怀里,情绪逐渐稳定,慢慢地闭上了眼,这次睡着后没有再做梦。
顾铭之倾身把灯关了,重新躺回去,抱紧祝卿安,闭上眼在思考东西。
在今晚,他才知道祝卿安原来给他寄过信,原来她早就向他求救过,可是他没来,所以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