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凯尔告诉丹塔利安,她打算以血鹰为跳板,和幕后的贵族势力搭上线,原因是自已幼年孤苦,渴望攀援高枝,过上受人尊敬的日子。
“那些耀武扬威的贵族打心眼里蔑视平民,这条路恐怕很难走啊。”丹塔利安眉头紧锁。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不是所有出身高贵的人都瞧不起平民的。再说,我们的陛下就是平民出身。”
“那倒没错,事实上,陛下最初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民。”
丹塔利安兴致勃勃谈起魔帝的发迹史。
一万多年前,魔界自然环境恶劣,生存资源匮乏,部落之间战火绵延不绝,魔族的鲜血流淌成河,狂暴的怒吼和刺耳的哀嚎回响在贫瘠的土地上。
盖提亚最初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时,身边不见家人和同伴,口袋里连一枚金币都没有,他以雇佣兵的身份帮助势力较小的雷蒙部落赢下几场生死存亡的关键战争。
庆功宴上,盖提亚向雷蒙部落的首领发起决斗,十个回合便取得胜利,部众们心服口服,推举盖提亚为新的首领。
与萨拉凯尔认真钻研过的神界通行本《魔族发展史》相比,丹塔利安讲的内容只多了一些无足轻重的细节。
比如,盖提亚出现时腰带上挂了几颗动物头骨,雷蒙部众推举他时喊着“万魔之血,浇筑雷蒙”等等。
“他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这个问题,就连神界研究魔族历史最资深的学者都无法回答。
“这就不知道了,平民认识中的陛下,基本只有我刚才讲的这些,然后就是他登临魔帝之位的大致经过。”丹塔利安摊手表示无奈。
“原来陛下是个实力超群的天降系。”萨拉凯尔眨眨眼睛,努力表现出憧憬和尊敬。
丹塔利安继续往后讲:“陛下主动出击,以首领决斗的形式兼并了邻近的小型部落,吸纳无家可归者,训练他们战斗,雷蒙部落的声势越来越大。”
萨拉凯尔记得,《魔族发展史》中提到,选择首领决斗而非整体出战,意味着将所有部落成员的前途命运压在一人的胜负之上,风险极高。
“陛下这么热衷于一对一决斗啊,如果输了,不就成了别人的附庸?”
丹塔利安开心地笑了:“你也留意到这一点了,我猜陛下本质是个武痴,并且爱赌。”
萨拉凯尔吐了吐舌头,不置可否。
“然后,陛下大举出征,击溃两个强大的部落,将两名不肯投降的首领斩杀示众,其他部落慑服于他的力量,纷纷表示归顺。”
“就这样,魔界结束了数十万年混乱无序的局面,陛下被尊为魔族帝王,跟随他征战的部下们都获得了领土和头衔。”
丹塔利安讲得眉飞色舞、两眼放光,萨拉凯尔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禁嘴角上扬。
“陛下在土壤最肥沃的黄金平原建立首都曼德斯城,战士们放下武器和盔甲,学习耕种、畜牧和贸易,魔族逐渐走向富裕和繁荣。”
“魔界能发展成现在的模样,多亏了陛下的功绩,要是能为他效力就好了。”丹塔利安眼里冒着星星。
萨拉凯尔连连点头,也装出崇拜的样子,心头却涌上憎恨——如果不是盖提亚发动战争,希莱神族怎么会落魄到今天的地步?
“哈哈,你以后要是幸运地成了陛下跟前的红人,可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丹塔利安笑眯眯地揽住她的肩膀。
两人磨叽到月上枝头才回到血鹰驻地——位于曼德斯城近郊的一幢带有超大庭院的灰墙别墅。
一进门便看到该隐坐在正厅的沙发上,凝视着手中锋利的斩剑。
“该隐…老大?”丹塔利安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该隐抬头看了她们一眼,萨拉凯尔一语不发,该隐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夏尔,你对我有意见。”
“你是老大,我能有什么意见。”萨拉凯尔走到该隐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我们已经将整个魔都转了一圈,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你有意见。”该隐根本不接她的话。
萨拉凯尔搞不明白,该隐为什么这么喜欢找她的茬儿?
“好吧,就算我有,可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得向你请求指示?”她扶着额头一脸无奈。
“我在想,你是不是把我看做同伴,真心诚意地跟随我。”该隐语气幽深。
你有大病吧?要不是你咄咄逼人,我怎么会变成你的手下?现在倒怀疑起我的真心了。
萨拉凯尔差点儿开口骂人,她忍了又忍,缓声道:“既然加入了血鹰,我自然全心全意为组织考虑。”
该隐眯起双眼,血红的眸子射出精光:“也就是说,你将血鹰的利益置于我的利益之上。”
光明圣树啊,能不能掉个果子砸死这个难缠的家伙!
加入血鹰本来不在她的计划之内,现在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如果该隐一直和她过不去,她真正的目的什么时候才能达成啊。
萨拉凯尔彻底怒了。
反正对方不过是个密约组织的老大,这里又不在曼德斯城内,天高魔帝远,干他一架又如何?
她挑衅地将双腿搭在面前的茶桌上,歪头一笑。
“记得当年你只差一步就能问鼎冠军,却在最终决赛里输给了维吉尔,他被波提斯公爵选中一跃飞升为精英,你却无人问津,满身才华无处施展,所以才加入这上不得台面的密约组织。”
丹塔利安瞪着萨拉凯尔,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个苹果了。
该隐冷冷地盯着她的眸子,手腕一翻,剑尖指向她的喉咙,“你还是那么锋芒毕露,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能不能配得上这份骄傲。”
“哼,怕你不成!”
萨拉凯尔被他激起了斗志,巨剑横于胸前,“按照密约组织通行的规矩,如果我打败了你,我就是血鹰的主人。”
“哈哈哈哈,胃口不小,我很欣赏。”
该隐笑得肆意而狂放,眼里透出狠戾,他一脚踏上茶几,凶狠地砍了过来。
萨拉凯尔不敢大意,左手抵住剑身招架,被凶猛的力道震退两步,手掌发麻,小臂震颤。
她心里一跳——该隐的力量竟然如此可怕,和他发生冲突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室内空间有限不容易躲闪,她转身跃向门厅,想跑到宽阔的庭院里战斗。
夏尔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忘了提醒你,该隐这家伙认真起来比闻到血腥味儿的剑齿鬣狗还凶,建议逃跑,或者——”
他顿了顿,语气十分地不怀好意:“下跪求饶。”
“我去你的吧。”萨拉凯尔忍不住骂他,一不留神被该隐的剑气撩到侧颈,皮肤瞬间多出一条红痕。
“我可不想颜面尽失,别出馊主意。”萨拉凯尔一边举起巨剑招架着当头而来的重斩,一边继续和夏尔聊天。
“我和他打过我还不清楚吗?他的技术和力量都比我高一大截,你对我身体和战技的掌控还没达到精熟的地步,又不敢用自已擅长的招式,不可能赢的。”
萨拉凯尔还想反驳,该隐大力上挑将巨剑拨开,抬脚踢中她的胸膛,她顿时喘不过气,身体朝后直飞出去,撞在凹凸不平的石砌院墙上滑落下来。
她俯身半跪,剧烈地咳嗽,胸口一片火辣辣的疼,正要起身,寒光闪闪的斩剑架在了肩上。
“你服不服?”该隐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像饭后散了个步一样。
萨拉凯尔的内心在愤怒地咆哮,但想到自已潜入魔都的目的,她忍辱负重地低下头,不情不愿叫了声“首领”。
该隐满意地收起斩剑,单手抓住萨拉凯尔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萨拉凯尔郁闷到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