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治安署长亲自来探望在抓捕行动中负伤的警卫长。
西迪满脸沉痛地望着病榻上不省人事的欧塞,指着他凹陷的胸口放声大骂:“这是哪个贼胆包天的杂种干的?”
欧塞直属编队中最机灵的几个警卫,被大伙儿推出来当代表接受长官问话,他们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期待同僚主动回答这个问题。
俗话说,刚出生的老鼠崽子敢拔猫的胡子,几人当中资历最浅的男孩站了出来,他才成年没多久,脸上还看得到淡淡的雀斑:“西迪长官,欧塞长官说我们围捕的罪犯隶属血鹰,他的名字叫、叫…”
他吭哧半天说不出来,西迪头顶的黑气越来越重。
“夏尔。”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警卫插嘴。
空气凝重起来,西迪捏着下巴在病房里兜圈子,两道浓眉拧成麻绳:“不好办,不好办呐。”
他没有预兆地停下脚步,警卫们后颈寒毛直竖,却不敢回头。
“知道夏尔是谁吗?”
警卫们空空如也的脑瓜子摇得像拨浪鼓。
“你们都没看武斗大会吗?”西迪的语气染上惊怒。
“西迪长官,武斗大会期间大家都在加班。”雀斑男孩实话实说,年长的同僚们露出看傻子的表情。
“为什么我能记住武斗大会所有参赛者的名字?你们就不能关注一下魔都每日热闻吗?这对你们的工作大有好处。”
男孩傻兮兮地摸摸后脑勺,他的老油条同僚们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男孩浑然未觉,自信回答:“因为您有闲工夫去关心比赛,而我们都在专心值班。”
“答得很好!我给你一小时收拾好铺盖滚出治安署,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西迪厉声咆哮,唾沫星子溅了男孩一脸。
男孩眼眶红了。
他重重地抹了把脸,鼻间发出微弱的抽泣,嘴里嘟囔着“又要长雀斑了,妈妈会讨厌我的”,撒开双腿夺门而出。
“都好好看看!这种比得了老年痴呆的猪还愚蠢的脑子,也配在治安署做事?!谁把他招进来的……”西迪又是一通臭骂,警卫们垂头丧气,床上的欧塞眼皮跳了一下。
西迪这通脾气发得倒是合乎情理,欧塞虽然冲动鲁莽,却对西迪非常忠心,身手也还说得过去,是西迪手下为数不多的能用之人,眼下他伤成这样,西迪能不着急上火吗?
打伤欧塞的人是今年武斗大会晋级曼德斯总决赛的夏尔,实力当然不俗,更重要的是,夏尔是该隐的副手,而该隐和血鹰是萨米基娜公爵的鹰犬。
西迪想起不久前接到的密报:巨熊教的入教仪式被血鹰中断,近百名教众被屠,会场遭焚毁,教主拉默静悄悄地死在安全屋中。
萨米基娜女士在和剧毒公爵掰手腕,西迪掺和进去,没玩好丢了治安署长的官位还是小事,倘若惹毛了两位大人物中任何一人,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你们听好了,这次围捕夏尔的行动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西迪脱力般地倚靠着墙壁,胸口上下起伏,“把这条命令传达给所有当时在场的人,别忘了那个雀斑小蠢货。”
他决心掩盖发生在断钢大街的密约组织火拼血案,也不向万魔殿提交围捕夏尔行动的报告。
一旦涉及自身安全,西迪的嗅觉总是超乎寻常地敏锐。
他敢肯定,两位权势滔天的公爵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接下来便是一连串儿残酷血腥没有下限的互相报复,治安署绝不能沾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
“欧塞,你个白痴。”西迪斜睨着欧塞病态的苍白脸孔,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早就提醒过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我们这种人,表面看起来风光,其实不过是真正的大人物脚下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