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留下两道车辙，贺如常回来时，被告知了一句，“安心过年吧，虞国很快就会投诚的。”
一问才知道，悠蝶已经到了，来了又走了，也不知道成兆韧都安排了些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要去虞国做的事，我交代给她去做了，既然求合作，那就要表现出价值。”成兆韧没说她给了人家一把刀，暗示她杀了来文展的事。
如常不需要知道。
来文展那个跳梁小丑，若是不再冒头也就罢了，可她竟然在虞国又出现了，来纪明就是个废物，连个小矮子都拿捏不住，成兆韧想，自已就发发善心帮他一把吧。
日后若是败露，就说都是来纪明指使的。
给自已想好退路，郡王殿下扣住贺如常有些凉的手，团在掌心哈了口气，拂诗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十百晦涩不明地偷看一眼新意，那丫头在憋笑呢。
每次看见郡王跟大小姐互动，她都笑的心满意足，怎么就不看看那个满眼都是她的人呢。
无论是主子们甜蜜的互动，还是被新意不当回事的表白，都让十百心底泛酸，听说大小姐在给她两个丫头张罗婚姻大事了，听说新意要回老家跟表哥成亲……
十百连问问她究竟是不是真的都不敢。
她拿那天的表白当玩笑，当她是一时兴起，什么都要跟主子看齐，甚至还能把这事拎出来开玩笑，新意根本对她不感兴趣，她对女人不感兴趣，如今二人尚且和平相处，时常聊天说话，十百觉得自已该知足了。
她不像成兆韧，那么执着地要得到，新意也不是贺大小姐，听说他跟老家那个表哥自幼便好，青梅竹马，两人年纪都早过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却都还是单身。
十百悄悄退出去，打算让拾泉进来伺候，她去交代让底下备好热水吧，免不了传唤。
雾气缭绕，先是朦胧了烧水人的眼，再蒸红用水人的肌肤，贺如常在热水里泡了有一会儿了，温暖惬意，不想出去，可是再不出去成兆韧就要亲自来提人了。
“唉。”
“我表现得不好吗，姐姐作何叹气？”隔着屏风，在暖床的成兆韧连一声浅淡的叹息都会回应。
贺如常尽力下沉，只把头留在外面受冻，懒洋洋地说，“新意备的热水？她愈发稳妥了。”这孩子被拒绝后强撑着追了两天，后面像是放弃了，能看出来她有意无意在躲。
成兆韧把玩床幔上的流苏，眼睛像是能透过屏风看见正在浴桶里的人，“不管她们，你快出来吧。”
如常就是不肯让自已看她洗澡，死活不让，难道第一次的时候给她留下阴影了？成兆韧认真反思，现在很听话，不让看便不看，就着声音想象，也别有一番风味。
可怜的如常，还以为用手蹭蹭摸摸就是最极限了，她还从未体会过那种深入极乐，等到大婚那日，一定要给如常一个惊喜。
郡王殿下日日苦练，就是为了攒到某日，一次性交给如常！
她心满意足、满怀期许地拥住那个像光一样的人，被怼了一下，得了句，“滚远点儿”，更舒爽了，如常刚才摸到她胸口了，真好。
她跟别人都温温柔柔又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做派，只有在自已面前可爱率真，她果然对自已不一般。
不知不觉就让成兆韧体验了一把“特殊待遇”，贺如常拢了拢散乱的长发，“既然是来文展在虞国，我估计你不会让悠蝶去干什么好事，但她俩关系太特殊了。”
总担心她们旧情复燃，悠蝶是蛮坚决的，可这股子恨意是爱烧到了极致，才化出的灰烬，死灰复燃，只需要旧情人的一点火引子。
“若是不想睡，那我就继续。”成兆韧压低眉眼，勾着她没束起来的一绺头发，在指尖百转千回的绕，“都说了你别管了，怎么还替她们操心？”
贺如常见夺不回那一小捏发丝，也就不管了，“我是担心她俩万一联手了，我们不就完了吗。”一切都值得提防，才是长久的生存之道。
事实证明，她有这个担忧是对的，来文展不用亲眼所见，也知道来人是谁，霎时间在心里把成兆韧骂了个狗血淋头，居然找她仇家援助，这个玩不起的鳖孙。
她都想好了，若是贺如常来，自已就假意示好，背地里下杀手；若是成兆韧那小王八蛋来了，就弄点儿关于贺如常的假消息，乱她心神，把她杀了。
可来的人是悠蝶。
能不能策反她，然后让她把那对鸳鸯杀了？
来文展在从青楼去皇宫的路上，她住在皇宫外面更方便，可她怕悠蝶，只好躲进虞国的皇宫暂避风头。
对于这个曾经海誓山盟、死心塌地的旧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样的人再策反，也已经不可靠了，她不禁感慨自已善良，没有反复利用人家。
右手边一个比娇蕊粉嫩的姑娘，能跟她同乘一车，可见是信任之人，姑娘轻柔地问，“主子，您不是不喜欢那笼子一样的地儿，咱为什么要去呀？”
“去给你谋个似锦前程，可好？”
她此刻的神态和语气，像楼里的妈妈，那姑娘是跟大长公主从金国来的，她本以为自已是公主的人，没想到公主要把她送人。
马车都晃动了一下，名为沐雪的姑娘这一跪，给公主殿下都吓了一跳，碎玉一样的哀哭声开始响，她说只愿服侍公主殿下，她不喜欢臭男人。
“我现在四面楚歌，举步维艰，你跟着我会吃苦的，先在这里躲一阵子，不求你帮忙，只要保护好自已就行了，我会接你回家的。”
滚圆的泪珠挂在眼睑和面庞，“主子，奴家不干净了怎么办？”
“陛下知道你是谁的人，不会动你的，放心，何况就算你不干净了，我也要你。”
骗人的话张口就来，她对谁都这么说，无辜的眼含着情意，格外有说服力，沐雪这就被哄好了一眼，怯怯地起身，继续跟来文展拉手。
刚下车就因为伤心虚乏，不小心跟路人撞在一起，有什么消息电光火石间，落入过路人的耳朵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