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吊死在郡王府门口，让你饱受争议。”贺如常当然知道她想听什么，但她也实在是选不出任何一个。
还是吊死吧。
郡王有的是手段堵住悠悠众口，她颠倒黑白的本事可谓一绝，“吊死在她家门口”就跟一则幼稚的笑话一样。
过了三日，几根木料出现在院子当中，“上好的金丝楠木，等造好了棺，你再吊死也不迟。”
如常感觉自已输了，但是怨气强大，“这玩意儿最好能辟邪，不然我爬出来找你索命。”
被恐吓的人嗤笑一声，往书房走去，贺如常还在原地幽怨地诅咒她出门踩狗屎，忽然不见她继续走。
怎么停下了？真的踩到狗屎了？
“跟上。”
忘记了，她得一直跟在郡王身边，哪怕她在书房捣乱也要去，今天就把她排好序的书记信件都打乱吧。
直奔书架，目的明显，从她那些兵书下手，来了个乾坤大挪移；还有几道圣旨，往里塞，让她找不到；成箱的书信，正反调转、左右翻转，休想看得顺利。
有几个锦盒，上了锁，打不开但不妨碍她连带着盒子，一同放到最底层最深处。
偷纸盗墨，走来走去，叽哩咣塱，贺如常自已都被自已要烦透了，她怎么能这么吵。而且她都这样了，成兆韧头都不抬。
不愧是被溜了小半年还没一剑刺死她的人，心胸真宽广。
她记得自已在西南一个镇子上，买过一套铃铛首饰，脚链手环项圈，钗环簪钿，甚至有一条腰链，明天她就全带上，让她见识见识来自西南的风土人情。
她已经想象到了那是多滑稽的景象，嘴边有一丝笑没藏住，落入了成兆韧的眼。
现在的贺如常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潇洒美感，话里带刺，动作也不见得有多尊敬，惹急了连郡王都敢咬。
早知道她如此吃软不吃硬，前两年就把她锁在身边了。
想让她笑得更灿烂一点，“听说你妹妹就要生产了，若你这两天听话，本王可以接下赵家的请帖。”
顿时贺如常脑袋里叮叮作响的铃铛就不响了，“你让我自已去，满月宴也是，等回来了，我听话四天。”算她赚到。
成兆韧不搭腔，起身走到架子前，都不用找，弯腰掏出那个被贺如常藏得深的锦盒，“打开看看。”
贺如常狐疑端详了下她的神色，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东西，小心地打开了她手上捧着的盒子。
书？略显简陋，“好质朴的小册子，倒是跟殿下华丽的外表有些不般配。”其实她挺低调的，用最好的料子做最简单的款式，如常这么说就是突然染上了嘴欠的毛病。
成兆韧不说话，示意贺如常翻开看看。
原来如此，上面的字迹如此熟悉，还有个别字明显不对，那是贺如常自已都不知道的，在这个时代是错误的简体写法。
“认出来了？本王有意编成书，但是你亲笔写的，就这几页，另一个盒子里是拂诗代笔的吧，不过本王想着，无论是不是你亲笔，总归是你要说的话。”
说完，她如愿以偿在贺如常眼中看见愧疚的神色一闪而过，“你可以找人代笔，说明你对本王没那么提防谨慎，这些本王都不在意。”她甚至为这些而高兴。
贺如常无话可说，也不想承认，“殿下真有主见。”
成兆韧拿回属于她的信，“啪嗒”一声合上盒子，捏上她一侧耳垂，把玩着，“贺如曈产子一事，跟本王去，或者不去，你别无选择。”
抗争过了，就跟她预想的一样，成兆韧果然不答应，耳垂被别人拨捻，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却也不躲，“那你在外面，不能这样对我。”因为有事求这位殿下配合。
外面已经有这种非正常关系的传闻了，她不想出去给个实锤。
话题转了一圈，又回到起点，“只要大小姐听话。”
“两天？”
成兆韧笑而不语。
懂了，闹铃计划只能暂时搁浅，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安置她的视线，因为目之所及全是成兆韧，被笼罩了，看哪都不合适。
希望殿下放过她，放开她孱弱的耳垂，她保证接下来都在一边老实待着。
好消息，作恶的手指离开耳垂了！
坏消息，一路往下，滑停在手腕上，拉着走到桌面前，要她在桌子边站着看。
“军中要务，虽感念殿下厚爱，但如常怕自已管不住嘴，哪天睡觉的时候当梦话讲出去，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我还是离远一点吧。”
“在这站着，或者坐本王腿上。”
很好，贺如常马上找准站位，自觉恢复桌面整洁，成兆韧要什么她就递什么。
她发誓，绝对没有偷窥她写什么，只是不自觉就看她的手，因为确实好看，握着笔的时候，在狼毫浓墨衬托下，格外莹润。
上面写，李镇须连根拔起。
五皇子李镇，郡王一直支持的皇子，连根拔起，听起来比被流放的三皇子还惨。
原来煮青蛙的温水已经要沸腾了，等五皇子也倒下了，剩下的八皇子和九皇子都年幼，七皇子是个跛脚的草包，这几个皇子母族都靠不住，要么出身低贱，要么是别国和亲妃子所出，不可能让这种血脉承大统。
李家还真是要完。
不过成兆韧选的那几个孩子，应该还不够格，五皇子这么快就没了，矛头一定会对准成兆韧，是不是太急了？
如常又忍不住替她操心，就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成兆韧主动解释，“从贵妃开始，慢慢蚕食，让李镇只有我的力能借，最后抽身离开，他不得不亡。”
“殿下聪慧，懂得放长线钓大鱼，也要小心聪明的鱼，别被咬了。”
成兆韧这次毫不掩饰自已的笑意，“除了你，谁还敢冲我呲牙。”贺如常又关心她，真高兴。
被说呲牙的大小姐忍了又忍，憋出来一句，“殿下说笑了。”她要听话几天，为了能回趟贺家，为了能摸摸她的账本，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