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了，要不进来坐坐，看看祖父祖母有没有什么话跟你说。”
“算了，你把我赶下去吧，我还有事。”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成兆韧觉得更有动力了。
“等等，上次你给我那个戒指，”她随身戴着，就挂在脖子上，现在她把它扯出来，“还给你吧。”这东西看起来意义非凡。
“我要这个。”成兆韧盯上了如常手上的菩提串，这还真是她亡母遗物，挺会挑的。
如常咬咬牙，“那你可别丢了，这真是我娘留给我的，不仅贵，还是孤品，你要是丢了，我就把这戒指囫囵吞了。”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二人这番交换的意义，深夜里如常把玩那小小一枚戒指时才品出点不对味来：有点儿暧昧了。
她翻了个身，拥着被子，心想，也不是不行。
不管她怎么想，都是夜里冒出来的，不过晚上怎能作数，而且惠婉郡主的车队已经出发了。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正月底，成老太太祭日的第二天，在雪还没化的道观。
“我外祖家直到雁回关都有生意，我托人捎了信过去，我舅舅身边的申叔，你见过，他会去找你，一路上也可以替你跑跑腿什么的。”
香静静燃，她们各跪坐在一方蒲团上，头顶是三清真人。
成兆韧有些无奈，她不愿意贺如常把外祖家也搭进来，九死一生的事，但劝不住，向家冲贺如常的面子，给了她不少银钱。
她也确实需要银子。
“听说你要去苏州外祖家，你可别跟着申叔找我去了，我没空管你。”她真的怕贺如常这么干。
贺如常笑了一声，吹歪了手中的烟气，“我是那样的人吗？放心吧，就是觉得，万一败露，苏州地方远，不至于那么快抓到我。”
成兆韧此去，成败便系于此行，多年潜行，是正大光明跃与光下，还是被挖出来挫骨扬灰，就看此举了。
……
贺家有女，清丽勤勉，持家有道，若不是耽误在杨家那病秧子身上，怕不是孩子都有了。
她到了南方，引得路人侧目，看看是谁家贵女出门，甚至有媒婆直接问如常身边的下人，你家小姐可有婚配？
之后如常再出门，就带上了向家的家仆，排场是大了点，但也告诉了所有人，她不是好欺负的。
江南水乡果然风土养人，这边花开的也早，初春破土的芽生机勃勃，谁看了不舒心。
如常跟这边的兄弟姐妹玩得很好，他们没有京城人那种傲慢和拘束，率真温柔，对如常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说话的腔调也浅浅绕绕，夹着润物春雨一般，所以如常连他们某些人话里的讥讽都包容了。
她去了好几处游玩，当然不只是玩乐，成兆韧成长至今天，贺家没少出力，她怎么能舒服的待在京城，而不出去活动活动呢。
那些暗地招来的兵马，不能只认成兆韧啊，祖父和父亲甘愿给她卖力，她贺如常却不能被别人拿捏在手里。
日子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如常只感觉天暖了，更多花开了，柳树绿的很明显了，她摘了许多花叶，都做成永生花留存。
舅妈见了，“好些永生花，看来贺家得人手一捧了。”
“远远不够人手一捧呢，光是拂诗就看上了好几朵，我得更努力。”
终于弄好差不多够分的数量，却被不懂事的弟弟打翻，刚好在桥上，就掉了下去，随波逐流了。
“你这孩子，你姐姐多少天才完成的，怎么你就这么毛手毛脚！”小姨教训儿子。
就是这小孩儿，见面开始就鄙夷的眼神看如常，但因为他是小孩，如常一直没计较，现在终于找到让他发挥作用的机会了。
没错，小孩确实好动活泼，但那干花还真不是他打翻的，如常做了点手脚。
“小姨，别打孩子，他还小，这都是自家人，没人跟他计较，小姨莫气，你看，流水落花的，多应景。”
孩子在桥上被拎起来揍，“这是在家里自已姐姐，让着你，将来你长大了，在外面惹了事，谁会让着你！啊？”
众人都被桥上的一幕吸引过去，那些散落的干花零落于无人在意的轨道上，飘向他人手掌。
来这边近二十天，总算小有收获，她直接联系上了几个将领，是新人将领，不是成家老部下，如常跟这些人在街上短暂的认了认脸。
至于那些成家部下，只有书信来往，告诉他们，现在郡主殿下的消息都是先送到她手里，所以一切听她指挥。
这可不是唬人，申叔真的送来不少消息，成兆韧真的信任她啊。
如常不会辜负这份信任的，她掌握一点权力，也能更好的帮她，也能为自已留个后路不是。
后面几天如常又独身去巡了向泉芙留给她的庄子店铺，把一部分人手安排进来，既管住了财产，又掩护了那些人。
根据让这些兵力悄悄去边关，随时候命。
时间掐的刚刚好，如常在苏州待的够久了，准备北上回家，就传来了惠婉郡主车队遇刺的消息。
就在雁回关，魏金两国交界处。
消息下午传出，贺如常有了滞留旭州的理由：外面不太平，傍晚也不要赶路了，天一亮就转水路。
一来二去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
她在旭州一晚，一夜未眠，所有痕迹都被覆盖，小船晃晃悠悠在岸边，微妙地保持着与世隔绝的清白。
惠婉郡主遇刺的消息铺天盖地，人尽皆知，当初郡主自请离国和亲时，世人有多赞扬，现在就有更多的关心。
“听说是金人皇室，为了夺嫡，相对他们八皇子，也就是来咱们魏国的世子下手，顺便把郡主杀了，一并栽赃到八皇子头上。”
“我听说是他们皇后做的呢！”
“也不知道郡主还平安否……”
岸上的讨论声好像大到坐在行动的船里都能听见，如常弯弯嘴角。
她在看成兆韧的亲笔信，申叔回来了，说是郡主交代一定交到她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