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朕还有许多奏折要批。”
“父皇!我母后枉死,凶手就在这里如何能饶恕!”
皇上阖上眼,对着侍卫又摆了摆手势,一副不再多言的态度。
“父皇,难道追忆母后,多年深情都是假的吗?”萧舒婳挺直上身,依然追问。
皇上此时明明没有回答,萧舒婳却已经有了答案,康总管走上前来,低声对着跪着的萧舒婳劝道,“走吧,殿下。”
萧舒婳心中无限冰凉。愤怒起身,顾不得礼仪转身就往外走。
淑贵妃道了一句,“臣妾告退。”也跟着萧舒婳后面离开了御书房。
萧舒婳心中的愤怒不知道要该如何发泄,坐在那里的皇上,她的父皇,为何今日如此陌生。
她甚至准备好了要打一场恶战,她手中的证据,大海捞针一样寻得的线索,都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这么多年过去,她想过淑贵妃会狡辩,会难缠,会抵抗。当她走进御书房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要与云福宫决裂。她不惧与任何人为敌,只为还她母后一个真相。
现在就好像一拳砸在了棉花里。
原来深情不忘都是假的,所有的怀念也是假的。皇上根本就不愿意提及当年的事,不想知道任何当年的真相。
栖梧宫立住了新的嫔妃,就再也不是她儿时成长的地方了。不是因为北堂月想要住进栖梧宫,是皇上觉得那里可以住进新的人了。
举目望向天空,怎么在宫里看是灰蒙蒙的,就像她活过十九年的人生一样。淑贵妃一直都清楚,是她被蒙骗了十年。
淑贵妃在后面很快就追上了萧舒婳。
淑贵妃说,别再追究往事了,没有结果,她查到的真相都不重要。
别恨错了人,以后也好自为之。
萧舒婳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偏袒淑贵妃,就算证据确凿也不会付出代价,因为她只是个命令的执行者。
淑贵妃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浑浑噩噩。
她嘲弄地叹了口气,再次望向四周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现在冲着的方向正是广华殿。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遇见萧铭轩了。
萧舒婳猛然回头,心中一片了然。七尺佛背后的真相,指的其实是御书房。
真正毒害她母后的人,是她的父皇。
骄纵宠爱都是源于想要弥补的愧疚。
萧舒婳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两行清泪。母后,她查到幕后真凶了,可是她该如何报仇。
就算她已经捅破真相了,却依旧是无能为力,甚至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她无法接受自已再与皇上扮演父慈女孝,她不会再去云福宫与淑贵妃母女情深,也不会再支持乐王了,普天之下,她竟再也没有能依靠的人。
他们欺骗着自已,还要从她身上榨出价值。
她一句一句回想着薛昭的话。
薛家与凌家都是苦命的,都是可怜人。
皇后生产的时候和芸嫔是同样的场面。只不过皇后九死一生活下来了,她也九死一生活下来了。
活在这个骗局里。
……
再次回到栖梧宫时,萧舒婳已经不再意气风发。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她现在十分的落魄。
栖梧宫里的宫人还在忙碌不停,她走进去,要去拿没拿走的,还承载着母后记忆的东西。
可这里已经没有她能带走的东西了。甚至清扫完毕的角落里,已经开始摆放北堂月的东西了。
萧舒婳现在就像个走失了的孩子,找不到家了。也不知道以后应该去哪。
北堂月还在这里,看见了狼狈至此的萧舒婳,“都说了,不要受了委屈就往宫里跑,这次信了?”
萧舒婳回神,她怒道,“就连你也知道!”
萧舒婳说的是肯定句。
“知道什么?”北堂月想了想道,“啊,你说那件事啊。对啊,有些人这么多年,就在眼前也找不到,我入宫不到一个月就发现了。”
“你将松香给我,不就是想让我去告状。”
“难道,我怎么想的,都有罪吗?”北堂月看上去十分开心,“况且,我只是给你些栖梧宫里的旧物,又能说明什么?”
北堂月走上前去,一手搭在萧舒婳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要去擦她脸上的泪痕。“只能说明,我是心地善良的人。”
萧舒婳嫌恶异常,躲开北堂月的动作,北堂月不恼,每次从萧舒婳面前经过的时候,萧舒婳都能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香味,“你与善良能沾的上半分关系?”
萧舒婳挥散北堂月凑近时散发的甜腻香味,出言讥讽,“这么厚的脂粉味,怕不是为了掩盖你恶臭的本身吧。”
“你说对了,小公主,不过掩盖的不是我哦。”北堂月见她嫌弃,于是凑得更近,在她耳畔悄悄道,“掩盖你父皇身上的老人味。”
萧舒婳难以压制住反胃的感觉,直接推开北堂月,快步走到一旁,扶着门框,好一顿干呕。
她恶心北堂月,恶心她的父皇,更恶心整日厮混在一处的他们两个。
本就不多的父女情谊,此时被北堂月挑拨得消磨殆尽。萧舒婳不是不知道她父皇是个怎样得帝王,只是最后得遮羞布都被掀开,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康福生的徒弟四庭点头哈腰的走了进来,先是给了北堂月请安,又转身给了萧舒婳请安。萧舒婳不愿理,将脸扭到另一侧。
四庭满脸的堆笑谄媚,“奴才就知道容妃娘娘在这儿,娘娘,皇上那边请您过去用膳呢。”
“好,本宫这就去。”北堂月往四庭手里塞了个小东西,大约是个金瓜子,“公公跑一趟,留着和你师父喝茶吧。”
四庭笑得开心,快速将东西收了进去,连连道谢,完全都顾不上一旁的萧舒婳脸色阴沉。
御书房的事才结束多久,皇帝那边就迫不及待让美人在侧了。最是无情帝王心。
北堂月临走还对萧舒婳说,后宫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她最喜欢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