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舒婳命人将诡英从暗室里带了出来,双手双脚依旧被沉重的镣铐锁住。诡英如今遍体鳞伤,进气多,出气少,看来像是捕鼠夹上奄奄一息的老鼠。这段时间里,她经常精神错乱,长时间处于昏迷的状态。
萧舒婳叫了张太医来府上。张太医是太医院的老资格了,当初就是他为先皇后诊平安脉,现在也自然是由她所用。
公主府里杵着一个宋炙,萧舒婳总觉得怪怪的。他也不说干什么,就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萧舒婳皱眉,这宋炙是把他自已又当侍卫了,亦或是小太监,他不去巡防营做事,来她公主府摸鱼。
“宋炙。”萧舒婳唤了他一声,宋炙应了一声连忙凑上前,听候吩咐,萧舒婳道,“你没有事做吗?”
宋炙这时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萧舒婳想上去踹他一脚,不过她忍住了,身为公主,即便再不悦,她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至少目前还没做出过出格的事情。“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去当差吧。”
“那沈大人的事……”
“这点小事还用你在其中牵线?”萧舒婳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
宋炙走的时候,翠萄在他后面小声地交谈了几句,“宋大人,今日您怎么有些奇怪?”
“太子状态不是很好,我怕出什么岔子。”宋炙一边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嘱咐翠萄,“叫锦萄姑娘盯着点沈青。”
翠萄点点头,她目光时刻盯着屋里,见萧舒婳在寻她的身影,连忙往回走,要进屋,宋炙这时拉住翠萄,“这事先别让殿下知道了。”
翠萄这时有点慌张,抬头看着宋炙,她有些不理解,倒不是说她会质疑宋炙的忠心,不过宋炙的目光坚定而沉稳,算是起到了安抚的作用。翠萄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回到屋里,公主果然问她,都和宋炙说了什么。
翠萄只交代了一半,倒也不能算是说谎,“宋大人说太子的状态不是很好,殿下要小心些。”
萧舒婳微微点头,没再多问别的。
不多时,张太医到了公主府。
“给公主殿下请安。”张太医被带着在公主府里七拐八弯地来到一个小房间,见到萧舒婳,连忙请安。
“张太医免礼。劳烦你跑这一趟。”
“不知公主身体何处欠安。”
萧舒婳发现平日里都是独自复命的张太医身后又跟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于是询问道“本公主倒是没事,不过今日张太医来怎么还多带了一位帮手?”
“微臣上了年纪,也想着把医术传下去,这是微臣的徒弟,邵登。”张太医拽了身后的青年一把,“还不过来见过公主殿下。”
那青年长的一副普普通通的模样,是那种一旦出了这个门,萧舒婳再见到便会一点印象都不记得的水平。他将沉重的药箱摘了下来放在一边,又十分正式地给萧舒婳行了个大礼。
张太医躬着身子道,“是微臣草率将他带来,不知殿下会不会介意。”
“后人也是要有学习的机会才会成长。”萧舒婳不再看他们,无关紧要的人她也没必要一一都记住,“让他跟进来吧。”
翠萄在后面问张太医,“张太医,药可是带够了?”
张太医回道,“这是自然,听了消息后,就带了不少药来,我这徒弟别看样貌平平,倒是踏实认学,力气也大的很。”
饶是如此说,两人看见躺在床上的诡英模样,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实在是被折磨的太惨了,何况这一切还发生在一个女子身上。“这……”张太医有点摸不准安平公主的意思了。不知道这些伤口都拜谁所赐,这惨兮兮的女子对公主而言又意味着什么,于是便不知应该医治到什么程度。
翠萄适时在旁边解答道,“张太医尽力医治就好。”
张太医先上去前前后后将诡英检查了一番,“回公主,这位……姑娘,这一身伤看着吓人,实际也都是皮外伤,未伤及肺腑,此时只是身子虚弱,以后有些是会留些疤痕,但并无生命之忧。”
“那医治可有困难?”萧舒婳问道。
“这位姑娘身上只是伤口多了些,处理有些费时,但应该没什么困难。”
萧舒婳这时又看了看张太医的徒弟,“那你这徒弟医术如何?”
提起邵登,张太医脸上有藏不住的骄傲,“这小子其实可以独当一面了,只是微臣不肯太早放手罢了,微臣竭尽全力教,他平时也竭尽全力学,医术自然是不错的。”
“那就让他试试吧。”
师徒二人听到这话,对视了一下,没想到会进展如此顺利。看着他们一副呆滞的模样,萧舒婳问道,“有问题?”
张太医连忙应道,“回禀殿下,自然是没问题的。”
邵登本想着在公主面前露一手,只不过萧舒婳并没多大兴趣,她本身就不喜诡英,又觉得她这副模样晦气,交代清楚了就离开了,让他们自由发挥。
师徒二人没让萧舒婳等很久,左右不过一个时辰,邵登便出了小房间,去找萧舒婳复命。
萧舒婳看着眼前面露喜色滔滔不绝的青年有些出神,毕竟她对于他们是怎么把诡英身上的伤处理好,后续又应该怎么保养,一点兴趣都没有。到时只需要交给萧铭远的是一个活人就可以了。
张太医确实是有意提拔邵登,就连复命领赏这种事,都能一并交给了他。
邵登讲的口干舌燥,萧舒婳好似听着,又好似没听,他就要没话讲了,可萧舒婳依旧兴致缺缺的样子。他本该把握这次机会,让公主府认为他是一个医术精湛,值得信任的人。萧舒婳既没有站在旁边关切地看他治疗,最后也不关心治疗成果。这让邵登有点沮丧。
张太医善后工作做得磨磨蹭蹭的,估算着邵登应该已经被萧舒婳拉拢了,这才进屋。结果里面是诡异的沉默。
一直到见到张太医,萧舒婳好像才将心思转回来,那邵登都已经说完了不知多久。
萧舒婳一个眼神,翠萄从她身侧走了出来,将赏银交给张太医,道谢之后便送二人离开。
萧舒婳又不是傻子,无非是张太医带着徒弟来投诚,只不过她不喜欢被人拿捏的感觉。既然他们觉得势在必得,那她就坚决不配合。
锦萄回来了,顺便捎带了一个消息,“主子,太子今日在贤妃宫里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