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韩静窈已经许久未见太子,本来有许多的话要说,可看见太子漆黑的脸色,实在不敢上去触霉头。
自打下了早朝回东宫后,萧铭远手里就一直紧紧攥着一个锦盒,也不去休息,就在书房里发呆。
她本也不想进去打扰,但毕竟也是有不得不开口的缘由,“殿下……”
萧铭远一个眼刀飞过来,韩静窈瑟缩了一下,那眼神里分明写着,如果不是真的有事叫他,那么即将有事的就是她自已。
“母妃叫我们去宫里用午膳。”韩静窈小声答道。
“孤知道了。”萧铭远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而萧舒婳就要出宫门的时候,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道高大的身影,从宫墙的阴影中走了过来,他行了礼。
“你怎么在这?”萧舒婳问道。这个时间宋炙不在巡防营,在宫门口做什么。
“微臣斗胆在这里等候殿下。”近几日萧舒婳都没有传令给宋炙,所以宋炙便自已找上门来。不过萧舒婳也不意外,她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外,宋炙下朝之后自然是知道自已进宫了的。
宋炙倒是眼尖,见萧舒婳鼻头都冷得微红,连忙将自已的披风解了下来,双手捧着,递给萧舒婳。“还望殿下不嫌弃。”
萧舒婳思忖了一会,伸手接过披风,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翠萄,翠萄了然,连忙将宋炙的披风拿过给她围了起来。
宋炙又高又壮,他红色的披风围在萧舒婳身上,尾端都拖在地上。他走到萧舒婳的身后,弯下腰,捞起搭在地上的部分,在后面系了一个结。这样也不会耽误她行走。
从萧舒婳接过披风的时候,他的手都没触碰到她,就都能感受到了一股寒气。他看向翠萄都带了一丝责备。
翠萄也是万分无奈,萧舒婳为了见太子不输气势,挑选了一件稍凉的衣裙。萧舒婳本想着,马上也就入夏了,现在冷又能冷到哪去。虽说出府的时候已经感觉冷了,却阻止了翠萄再拿什么保暖的衣物,而且马车上也暖的很,结果下车入宫又比先前更觉得冷了。她不好让翠萄觉着是自已判断失误,于是就一直熬着这股冷气。
好在宋炙还是个有眼力的,知道直接脱下披风。披风上还带着宋炙的偏高的体温,温暖隔绝了寒冷,萧舒婳整个人这才放松了起来,吩咐宋炙跟上来。“近日巡防营可有事?”
宋炙就一直跟在萧舒婳身后的半步距离,微微欠身,就能拉近他们的距离,翠萄本以为像宋炙这种木头,大多会说出‘无事’这种干干巴巴的话,可宋炙说,“一切平常,皆为琐事。”
萧舒婳又问了一些,觉得没什么不妥,便让人伺候着上了马车。
宋炙却站在车下,等候着萧舒婳下一个指令。
车上翠萄连忙将汤婆子塞到萧舒婳的手中,她见宋炙没什么动静,凉的有些发红的小手拉开帘子,透出一点小缝,倨傲地吩咐道,“上来吧。”
有了指令后,宋炙才身手敏捷地钻进了车厢。
这一幕的种种都被藏在暗处的薛昭看见了。见马车离开,他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下早朝的时候发现宋炙迟迟不走,他又在宫门外发现了公主府的马车,这才隐匿了起来。
他一是嗤笑宋炙,真的有人能在他人面前一副正直老实的模样,背地里竟然像狗一样谄媚。二是笑他自已。
萧舒婳能这样神色轻松地离开,说明也是达到了目的。不知道萧铭远都答应给她什么。他记得昨天晚上萧铭远对自已大发雷霆的模样。
本来他对诡英的失踪还抱有一丝愧疚,可见着萧铭远这副不顾安危,不顾前程,不顾黎民百姓,也不顾他自已努力辅佐的这么多年,歇斯底里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失望。
对于他来说,诡英是他曾经的政治伙伴,可她如今也没了伙伴的价值,他用一处正滚滚盈利的钱庄,去交换她,换她日后的普通生活,他觉得自已算不上萧铭远口中的无情。
萧铭远倒是有情,有的又是什么情呢?
马车上,萧舒婳稍微向宋炙解释了一下如今的形势。太子这边许诺能用新赋令交换,她就也不怕薛昭反悔。就算薛昭反悔,届时也是能好好离间他们二人的关系,这才是长久的好处。
“剩下事,就交给沈青去做吧。”萧舒婳微微往后仰,日头一点点上去,也不那么冷,甚至还觉得有些热了。反正车上也没有外人,她将披风解了下来,丢还给了宋炙。
翠萄本想中间接手,好替二人整理一下披风,宋炙将披风只是稍微团了一下,放在自已的腿上,不甚在意。
宋炙只是及时出言提醒了一句,“殿下,沈青是乐王的人。”
萧舒婳眯了眯眼睛,她听懂了宋炙的意思。虽说她与萧铭轩是一边的人,再过亲密的兄妹二人,有些事情的边界,还没有到模糊不清的程度。沈青是乐王的人,到时沈青是否能听话,取决的是乐王。
宋炙的提醒,是希望这件事对她有所退路。这般所有利益都直接交给乐王,不是她所处事的方式。
“那宋统领有所推荐的人选?”
萧舒婳轻飘飘的语气令宋炙噤言。他什么时候有权力质疑她的决策了。
她见宋炙低下头,乖乖听话不再言语,才缓缓开口,毕竟也不是真的生气,解释道,“新赋令对我而言没什么用处。交给乐王处理,倒也没什么不妥。”
毕竟她不是也害的乐王家里鸡飞狗跳吗,权当是补偿了。这样也算是一种平衡吧。
禁卫军统领曲鹏见薛昭还在宫门外站着,表情狰狞,似笑非笑,欲哭无泪的一副样子,倒也不是说他鬼鬼祟祟,若他是等着看宋炙与安平公主,倒也还算说的过去,可这人马车都走了,他还在这干什么呢?
曲鹏还是走上前去,“薛侯爷,您可还有事?”
曲鹏声如洪钟,总算把薛昭叫回魂,愣了一下,对曲鹏回礼,“曲统领,晚辈可是耽误公事了?”
曲鹏满脸络腮胡,与薛昭一副书生模样倒是完全不同,“倒也不是,只是侯爷都在这半个时辰了。”曲鹏大步一迈,转到了薛昭一边,顺着薛昭本来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本来停着一架公主府的马车,如今也是空空如也了,又抬头看这个比常人要细长一些的男子,“可有收获?”
薛昭赔笑道,“也没什么事,那晚辈就不妨碍曲统领巡宫了。”
曲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意思是没关系,就要绕过薛昭离开。
薛昭在心里想,需不需要再多说一句,至少他不想让这件事宣扬出去。不过他没有叫住曲鹏,或许他觉得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