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围堵在廨衙门口的百姓们席地而坐,为了分散大家的注意力陵王放下身段充当起说书先生的角色给大家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他这一生都要委屈求全,他的哥哥总是欺负他,他的父亲也对他不闻不问以致于小男孩和他的母亲总是受人欺辱,有一天小男孩在水边玩耍突然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小男孩就落入了水中,不识水性的他只能胡乱扑腾,他声嘶力竭的呼喊救命,可周围没有别人只有那个将他推入水中的人站在岸上看着他哈哈大笑,绝望的小男孩渐渐没了力气开始向水底沉去,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跳入水中将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捞了上来,就这样小男孩获救了,可是小男孩还没来得及去报答他的救命恩人时,就收到他的救命恩人突然暴毙的消息,从那以后小男孩就一病不起……”
众人听后也没有太大的情感变化,真是言者有意听者无心,任何故事于他人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听过便忘,未经他人之痛体会不到他人之苦,当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已身上时,内心不会有半点波动,这就是人心。
也许也就只有离陵王最近的梁文松才能看见他强忍着的泪水,可见陵王故事里的小男孩于他而言非比寻常,看着陵王那强颜欢笑的模样梁文松心里有个猜想,故事里的小男孩或许就是陵王本人。生在皇家或许会一辈子荣华富贵生活无忧,但只有深入接触和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身为王爷的他一出生就生活在权势的斗争之中,他的无可奈何,他的孤立无援,他的忍辱负重,此时的梁文松不免对他又多了一丝敬佩之情。
可故事还没说完气氛就被一声孩童的啼哭所打破“娘我饿了我要吃饭!”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烈日当头时间一晃已到午时,半日光景已过陵王所说的粮食却还毫无踪影。
失望的百姓纷纷起身高举拳头呐喊“粮食,我们要粮食!”
更有出头鸟当众鼔恿大家“他在拖延时间他是骗我们的,根本就没有粮食,我们大家一起冲进去砸了这廨衙。”
梁文松手忙脚乱地指挥官兵阻拦情绪失控的百姓,场面极度混乱官兵们奋力抵挡,陵王却仍然坐在台阶上低垂着脑袋无动于衷,他并不是放弃了,他始终相信唐梦曦会说到做到将粮食带回,他在等,等唐梦曦带着粮食从曙光中朝他走来。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乱,因为他就是军心若是连他都乱了,那他手底下的侍卫随从就会迷失方向失去信心一击即破。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慌乱,强迫自已心如止水。
可他还是低估了人在失去理性时的战斗力,闹事的百姓很快就冲破了待卫的防守,阻挡不住的待卫接连受伤陵王再也坐不住了,一个箭步来到中间将百姓和侍卫强行分开“都给本王住手!”
仲羽立马提着剑来到陵王身边将他护在身后“我看谁还敢动,陵王在此你们想造反吗?谁要再敢造次,就按谋逆论处!”
仲羽一声喝断了闹事百姓的胆子,都忌惮他手里的长剑不敢再上前,可总有不服之人“陵王殿下,现已午时三刻,你所说的粮食仍未见踪影是哄我们玩的吧?你让我们进去看看是不是真的粒米不剩还是说被你给藏起来了不分给我们大家!想必大家还不知道吧,他们前些日子还有肉吃呢。”
原本粮食迟迟未到以为是官府欺骗,现在竞提升了一个高度变成了中饱私囊,真性情的仲羽可受不得这种冤枉当场就怼了回去“我看你是饿昏头了在这胡言乱语,有粮食的话不早分给你们了吗!吃肉怎么了,那肉是我家王妃当了首饰买的!”
“好了,把剑放下。”陵王将仲羽举起的长剑压了下来,并示意不要再争论“既然大家想看那进去看便是,各位请自便。”
陵王的让步让闹事的百姓更是肆无忌惮,集体乌泱乌泱的朝里走去。
这时一支响箭划破天际,众人被响声吸引好奇地望向天空,可看到的只有蓝天白云,大家还在好奇这响声是从何而来时,唐梦曦正带领着车队赶来。唐梦曦不惧颠簸高站于粮车之上,挥舞着双臂大喊道:“王爷,我们把粮食带回来了!”
粮食两个字就如同长出了翅膀飞速钻进了百姓的耳朵里,刚还打算要砸掉廨衙的百姓立马就转头跑向车队,公孙逸带来的暗卫迅速在车前列队开来形成一道屏障拦住了闹事百姓,公孙逸悠哉地骑着马上前说道:“大家有序排队登记领粮,按人口数量进行发放,不得拥挤不得哄抢。”
待粮车停稳后,唐梦曦立即跳下车迫不及待地挤过人群直奔陵王而来,而陵王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唐梦曦一步步挤过拥挤的人群朝自已跑来。
唐梦曦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却在最后一刻鞋子被挤掉了,狼狈地回头捡起鞋子套上,提着后鞋跟一蹦一蹦地来到陵王面前激动的说:“我做到了,我真的把粮食带回来了!”
还在衣服夹层里拿出用帕子包着的从严明尸体上搜出的三万两银票塞到陵王手上“这是三万两银票,有了这笔钱王爷就可以继续修缮河堤了。”
陵王低头看着唐梦曦塞到手里的银票半晌才缓缓抬头,眼含深意的看着唐梦曦,并用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鬓边杂乱的头发“这几日辛苦你了。”
唐梦曦被陵王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得后退两步,尴尬地摸着被陵王捋好的头发落荒逃进廨衙里“颠簸了一路我先进去喝口水……”
看着唐梦曦落荒而逃的背影,陵王的心不再平静,唐梦曦不在的这几日他无法做到不担忧,在看到其与公孙逸一同回来时心里更是产生了莫名的危机感,内心充满了矛盾他无法正视自已的感情,不愿表达也不敢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