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夏犹寒都没有来过,反倒是胡靖仗着狐狸身形,又善于隐藏,偷偷从窗口溜出去找出路。
第三日胡靖又要出去,解辞突然叫住他:“等等。”
胡靖站在窗台上回头看他。
“还记得第一次我们来这的时候吗?”他顿一顿,继续道,“当时跟裘老的误会还没解开,你我被关在柴房里,最后是从东边城门南方,城墙下被灌木挡住的一处狗洞里爬出去的。”
解辞见胡靖站着没动,皱皱眉,急道:“当时也是你化了原型偷偷出去寻到的,怎么现在忘了呢?”
那小狐狸的面上浮现出像人一样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扭身钻了出去。
解辞的手被系着,哪也去不了,只能叹口气,默默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傍晚时分,一抹红色的身影终于从窗棂跃进,又跳上床架子上,银铃只响了一声,不多时解辞突然觉得手腕一松,红丝线松松垮垮飘落下来——竟不知胡靖跑去哪里讨了法门来,松了解辞的绑。
紧接着胡靖跳下来就开始拽着解辞的衣角往外拖。
时机难得,解辞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身上只穿着中衣,光脚便跟着从窗口翻了出去。
临近城东的城墙,解辞远远蹲在一处墙角边躲着,就看到城墙根一丛突兀的植物,胡靖正努力扒拉着那些枝枝杈杈,渐渐露出一个洞口来。
“靖儿!”解辞猛然叫住他,将他召回身边,“几日没吃饭,我的动作慢,待会你只管冲出去往厄西关跑。”
解辞两边看看,把声音压得更低:“你第一次去,不知道怎么进去,我告诉你。。。”
解辞在怀里小家伙的耳朵边嘀咕几句,便放开它,随它一同往洞口跑去。
终于,怕什么来什么。
四周脚步声起,“追!别跑!”
解辞此刻脸色苍白,几日未进食水,他虚弱极了,远跟不上狐狸的速度。
解辞堪堪跑到城墙边,眼见狐狸已经从钻进了洞口,四周追兵已至。
解辞跪倒在地,长发随动作飘扬。他胸口剧烈起伏着。阖上双目,在城中官兵拍上肩头的一瞬,他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咬牙,回身抽出一把大刀。
“靖儿!回来!”
狐狸脑袋从洞口探出的一瞬间,手起刀落,血花飞溅,解辞的脸上、身上都是溅落的血滴。
杀伐决断的解辞,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跪倒着,双手握住刀柄不住发抖。他双眼盯着地上尸首分离的火红狐狸,那双眼睛还在看着他,却已经毫无声息。
他瞪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脑子已是一片空白。他向来相信自已的判断,但一颗心还是抽痛,每一次呼吸都是带着鲜血味道的剧痛。
一片死寂。
片刻后,有人拍起手。
“好厉害。”夏犹寒从人群中走出来,面上带笑,眼中全是冷漠的狠毒。
他鼓掌,走向解辞。
“什么时候发现的?”
夏犹寒蹲在解辞身边,欣赏着解辞亲手斩杀“胡靖”后的精彩神色。
许久,见解辞始终没有反应,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尸体,并不回答自已的问题,夏犹寒撇撇嘴,伸手扭过他的脸。
一路奔跑,解辞双脚出了细密的伤口,身上只着中衣,长发胡乱地披在身上,鲜血映衬着他还没来得及恢复平静的神色,好看的有些诡异,让人后背发凉,又爱不释手。
眼前的景象从“胡靖”的尸体变成一张锋芒毕露的脸,解辞僵硬地转转眼珠,终于明白过来夏犹寒在跟自已说什么。
他轻轻缓了一口气,心跳也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眨眼间将表情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冷淡,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
“处处是破绽,你不知道罢了。”解辞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却出奇平稳。
“所以才来问你呀,告诉我一声,下次改进一下。”夏犹寒仍是调笑着,仿佛被识破诡计的不是他,仿佛他只是看戏的局外人。
解辞垂下眼,不再看他。
夏犹寒觉得没趣儿,松手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看来你刚刚给的进城方法也不能信了。”
说着,他转身要走。
“靖儿在哪?”解辞突然开口,双眼直直地盯在夏犹寒脸上。
“或许不在我这儿?”夏犹寒笑笑。
“不可能。”解辞丝毫不松口。
夏犹寒又蹲下身子,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
“你拿什么跟我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