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河水最多五尺宽,善于跳跃的常人尚且能过去,何况是自已。但他起跳后,发觉有些不对,跳到半空,河面仿佛突然变宽,无限延长了出去。
胡靖心下一冷,觉得自已面对的仿佛是一头带着平静面具的野兽,到了最后关头一把扯下伪装,露出尖锐的爪牙,要将他拖下深渊。
终于,他还是落在了水里。
突然加宽的河面仍然一片死寂,但落入水中后胡靖才发现异常。
平静的只有水面,水面之下的水流十分湍急,卷着他的身体往前走,拖住他的四肢。他四肢胡乱晃动,却找不到一个受力点。在岸上看起来狭窄的河道此时却像是广阔的深渊。
他尽量保持冷静,尽可能地不让水呛进肺里,抱紧自已的身体,将自已团成一个球形。
不知过了多久,他四肢的肌肉开始有些发抖,几口水喝下去,他觉得自已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拖拽着身体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仿佛一双手将他的身体抛了出去,他在水中滑行一段距离后终于停下来,拼命将头伸出水面大口呼吸。
他发现自已此时身处于一条大江的中间,不知为何匆匆而过的江水并没有将他带走,自已仿佛被什么力量定在原地。
此时夜幕降临,他向来路看去,发现有零零星星的几棵大树和一丛丛灌木,郁郁葱葱的树林消失不见了。此时夜幕降临,远处的江边有灯火的样子,似乎是一处小城。
胡靖想游到岸边,却发现不仅奔流的江水冲不走自已,哪怕自已用力划水也无法靠近岸边一点。
忽然,身下的水流有了变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有人跟自已一样活着到了这里?”
正想着,他沉下去,这一看不要紧,小狐狸脖颈上的毛都倒竖起来。
全是人!
一张张脸死气沉沉,眼睛瞪着,面色铁青。
看身上的衣服,跟跑来给师父送信的小兵是一样的,还有些是商人打扮。
这些人现在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江边走去。
是“走”去,仿佛大军压境,僵硬地走着,哪怕有人的肢体是断的,关节反扭着,也在一本正经地往前走。
胡靖伸出爪子勾住一人肩头的衣服,随后来到岸上。那人继续往刚刚看到的那座小城的方向走去。胡靖则落在地上,在那些死人之间细细嗅着,试图找到控制他们的机关。
终于,在一个人的腰带上,他看到一只小小的铃铛,上面刻满符文,却不是中原的字样。哪怕这些身体走得怪异,那铃铛也没有一点声响。
胡靖又跳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人却只是晃了晃身子,往前走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止。细细扒拉一番,胡靖也在他领口中找到一个一样的铃铛样的东西。
联想到白天林子里呼风唤雨的铃铛声,胡靖一把将这小东西扯下来丢回江中。这次,他看到江水将铃铛冲走,知道这便是破了这东西的气。
忽然,身下的身体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原本完好的皮肉变得肿胀腐烂,发出难闻的恶臭味。
胡靖还不得这阵法的奥秘,却听小兵们讲过就是这些活死人惹得更多人送了命,如今看他们的去向也能猜到那江边的小城就是厄西关。
他当下在“人群中”上蹿下跳地找铃铛,见一个摘一个,不多时江岸上堆起一座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