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辞带苏木张回到营帐当中,吩咐手下去烧来热水供王爷沐浴后,便开始一件件卸下苏木张身上的甲胄。
每卸下一件甲,解辞就能看到铠甲下衣服上的血痕。他不知道苏木张身上有多少伤,但每一道血痕都狠狠在他心上划出一道口子。
“放心,没受什么伤,这些只是战甲磨破了皮而已,很快就好了。”苏木张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解辞,自然观察到他面色沉重的样子,再看看身上骇人的血迹,他明白解辞此时在心疼在难过。
苏木张泡在木盆里,热水烫得伤口有些疼,但是很舒服也很安心,二十天里他时刻关注着南军的动作,稍有懈怠对方便会攻打过来。他知道自已的法子很险,万一厄西关城里兵力还充足,两方夹击下他必然不活,但庆幸的是他赌对了。
厄西关城里粮草本就支撑不了多久,又受到苏木张抢夺,与侯家军的联系也被断得一干二净,二十天,他们终于支持不住了。
苏木张眼见着侯家军队一天比一天按耐不住,厄西关城墙上的士兵一天比一天虚弱。终于在第二十天上,守城军撑不下去了,守城的将领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打开城门率部下杀过来,企图与侯家军打个配合,一举将北军吞灭。
侯家军确实也接收到了守城军的意图。过江的路他们已经很熟悉了,探了几次路,虽然都被打了回去,但一旦没有人加以阻拦,他们渡江速度已经便非常迅速。
城门一开,苏木张一面带人迎战,一面指挥小队从两侧包夹,陆续将部队往城里带过去。第一位小将军带队进城后,第一时间派兵送信,但此时城内南军并未完全消灭,那小兵也是冒着身死的风险来送信,走的时候五个人相互照应,到了沈将军面前只剩了他自已。
苏木张两面受击,侯家军又分成东西两路过江,一面配合守城军夹击北军,一面直奔厄西关西门,打算阻断北军支援,也对苏家军来一个瓮中捉鳖,重新将苏木张的军队从城中赶回去。
战争中,消息互通是十分重要的。那小兵与另外四人从东门进,直奔西门而去,此时城中大多数兵力都在与苏木张的军队交战,城门处几乎无人把守,这五个人又各个骁勇善战,眼看此次战后就要提拔为百夫长。
当他们杀到西城门时,已有一人永远留在城内。四人打开城门,一支南军又出现在眼前——侯家军登岸了。他们不能退,眼下这样的情况更是拼死也要冲过去。侯家军还在往这边走,如果他们回去了,消息就再也送不出去了,等到大营的斥候发现这里时已不知是何时,况且若是大批南军聚集在此,恐怕即使沈将军带大军赶来,也是无力回天,战局重新回到原点,甚至更糟。
四个人相互掩护,其余三人将年纪最小的围在中间,不顾南军的阻拦拼命往山北的草原上冲去。三个,两个。等冲出重围时,只剩下当时被围在中间的一个。他也已经满身是伤,他不知道是谁用什么兵器弄伤了自已,他根本无暇顾及,只想着在战局还能扭转时,他一定要带来援军,他们要把南军重新逼回河对岸。
终于,在侯家军大批登陆到西城门,重新占领厄西关前,沈宗武带兵赶到。一番苦战后,北军终于打下厄西关,从绵延的草原来到蜿龙山南面的平原上。
“小伍呢?”解辞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跟苏木张一起回来的是秦士封,小伍却不见踪影。
“他受伤了,现在留在城里治疗呢。”苏木张回答。
就在苏家军在厄西关城外苦战不下,侯家军逐渐包围上来时,苏木张与守城副将缠斗,正战至酣时,一支冷箭倏忽而至,等苏木张察觉时已至近前,苏木张避无可避,只能硬挨下这一箭时,正在几步之外的小伍扑过来,替他挡下这一箭。
“他说——‘王爷,自娘娘死后,便没有人再愿意等你了。现在有个人等你回去,你一定要去见他,别让他也离开了。’”
“小伍现在怎么样?”
“所幸只是射到了肩膀,箭上又并未浸毒,此时只是留在城里包扎,并无大碍。”
解辞放下心来,他知道小伍对于苏木张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人,苏木张此时安全回来,他希望小伍也能平平安安。
解辞走到苏木张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放心,无论你去哪我都会等你,我不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