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解辞自从来到军营,日日跟着将士们训练。他作为战神,最是熟悉战争,也最为熟悉军营。不过几个月下来,解辞只觉得南国打不了胜仗还是有些道理的,将士们天天吃糠咽菜,又大多是各处抓来的壮丁,颠沛流离几年本就面黄肌瘦,在军队里日日训练又饥一顿饱一顿,还不等真的到战场上,饿死冻死的就已经大有人在,这样的军队,何谈打仗呢。
转过年来惊蛰前后,万物复苏,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北国果然像先前的传言那样,突然发难,拥兵南下,分东西两路,绕蜿龙山攻向丰都。
解辞在兵营里并没有寻到周家人的踪迹,恐怕是与他们分在不同的营地。等到北国开战后,上面要将部队分别送到东西两边的战场上,按壮丁和习武弟子按比例平均分下去。解辞搜罗好身上藏的最后一点碎银子,零零散散大概有个二三两,找到分配人员的军长,打听周家的分配情况。
“长官,小的早就听闻周家诸位公子的名头了,想着能见识一二也算开了眼。”解辞带着讨好的笑容,将好不容易攒的银子全塞过去,“您看这不是要往东西两边分配了吗,还得求您高抬贵手,给小的留个机会,小的肯定死而无憾!”
那军官掂量掂量手里的银子,咧嘴笑了起来:“你小子懂事啊,你倒能弄到这些银子来。”
解辞继续赔笑,夸得天花乱坠,把那小官哄得找不着北,止不住的点头。终于,解辞还是如愿跟周家一起分到了西边。
解辞跟随营地驻扎在蜿龙山西首,与孜古城遥遥相望——那就是南军将来收复故土的第一个目标。
孜古城原本位于整个南国的西北,是南国与西方各个国家贸易往来的枢纽,和丰都、重南一起作为南国的经济中心。后来北国建立,向北合并部落,向南不断侵蚀,北皇帝御驾亲征攻下孜古,南北方的战争这才告一段落,各自休养生息。
分到西路的军队也分数个营地驻扎,东西形成一条战线,前后相互接应,抵御北国的进攻。解辞在军营里除训练外的时间都在寻找周家的踪迹。可天不遂人愿,清明过后,还不等他找到周迢的所在,北军发动主力,起兵进攻。
这是解辞作为人第一次上战场,他提着军队里统一发的铸铁剑,穿上厚重的铠甲,骑在马上,在一阵鼓声过后随士兵一起冲了出去,两方队伍撞在一起,迸溅出血色的花。
解辞看见刚刚与自已并肩站在一起的人纷纷倒下,对方兵精马壮,人和马都是全副武装。他挥舞着手中沉重却并不锋利的铁剑,一路划过敌军的铠甲,刺入他们的皮肤。
一炷香。。。一刻钟。。。战场上还站着的人在变少,大家都不知道自已还能活多久,解辞的头盔被一个挥舞长刀的人砍下,那人又被解辞一剑刺入腹中,大家都是这样你来我往中负伤,倒地,被践踏。
解辞忽然感觉感慨良多,虽然他曾在一场传奇大战中越爬越高,但那时的他只知道猛冲在阵前,不知道同伴是什么,不知道死是什么。如今他也是血肉之躯,眼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脸孔消失在战场上,他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忽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飞来,将解辞从异样感觉中拉出来,他转身挥剑挡开来箭,向着箭来的方向看去,之间一张熟悉的脸孔从头盔中露出来。
苏木张!
解辞突然像是一个秘密被窥破的孩子,第一个反应就是调转马头逃跑,他就像背叛好友的卑鄙之人,不敢面对对方。
身后一声唿哨,素光像是得了什么秘密的令,前蹄高抬,以一双后腿人立起来,继而转头向着苏木张的方向奔去。就在素光与乌疾擦肩而过的时候,解辞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被苏木张紧紧按在乌疾的背上。北军大败南军,得胜而归,解辞就这样像俘虏一样被带回北军的营地。
二人一路无话,素光就那样乖乖跟在乌疾身侧,随着无数骑兵一起回到北方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