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害师父的事,你究竟参与了多少?”解辞平复下呼吸,平静地问下去。
“我。。。我。。。”裘克简此时已隐约明白,自已被人欺骗,已然犯下滔天大错,他闭上双眼,一行热泪滚落,声音有些颤抖,“他们来找我一同围剿叶子,我哪怕信了他们的说辞,也终究不忍心下手,只在这里等着,或许一日有人来找我寻仇。”
“你信了师父叛国,却一点事情都没做,我是该说你重情义,还是说你其实也没有那么爱这个国。”解辞冷哼一声,鄙夷地说道,语气中并不相信裘克简的说辞,哪怕他真的没动手,提供信息也一定是做了的。
“他们。。。他们来找鬼门戒时,便来西北找我帮忙,当时周家来人说此物能逆转当前日渐衰落的国势,保黎民百姓生机,我便派人去求寻道山帮忙占卦。”裘克简声音虚弱,整个人仿佛脱力,絮絮述说着,“再后来,我听说鬼门戒被叶子抢走,他们便来求我出手,我不肯,他们便问我知不知道叶子的所在,我只知道是在扬州附近。。。”
“你告诉他们了。”解辞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裘克简缓缓点头,认下自已做过的事。
“这样看来,你今日杀我也不冤。但我只求一件事,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下去以后给叶子赔罪也能说得明白些。”
解辞终于将剑从裘克简脖子上拿下来,起身站在一边,擦干净剑刃上的血迹。
裘克简翻身,看着解辞,用几乎哀求的语气,求他告诉自已事情真相。解辞不理会他,他扑过来拉住解辞的腿,他知道自已亲手害死挚友,此刻已心如死灰,只求查清事情真相,他便能从容赴死,去黄泉路上与故人作伴。
“你起来吧,”解辞语气平平,“你不过也是为他们私欲买单的一颗棋子罢了。”解辞见无人再来阻拦自已,转身向大堂走去。“靖儿,别在外面晒着了。”
二人进屋径自选了位置坐下,许久,裘正一才搀扶着裘克简走进来,裘正阳跟在后面,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门外的家丁都被遣散了,婢女端来茶水后也被赶了出去。
“起初,朝廷派人联系周家,让他们以民间人的身份去找鬼门戒,进献给陛下,那时的说辞跟他们说给你的是一样的。”解辞接过婢女递过来的一盏茶,抿了一口继续说,“只是后来,周家的老家伙动了私心,想高价卖出,事情败露之后以保护鬼门戒不落入恶人之手塞给了师父,随即就罗织罪名,借口围剿雪门山,山上数百人只剩了我一个。”
解辞毫无波澜地简单叙述着事情经过,裘克简却已是心如刀割,自已一念之差就让老友死无葬身之地。“我当真是蠢,年轻时就痴傻,如今这般年纪也还是没有脑子。”裘克简说着竟自已扇起耳光来。
裘克简从座位上滑下来,跪倒在地,对解辞说:“我只有一个请求,我不成器的儿子,既然你指点过他,还请你不要嫌弃,让他留在你身边。至于我,你今日若杀了我,我毫无怨言,你若不杀我,我便举全家之力去为叶子报仇,拼上与周家鱼死网破!”
解辞不置可否,只低头喝茶。他很清楚,裘克简除了在自已地界里贴了更多的通缉令,其他事跟他没什么关系,雪门山暴露最直接的还是叶风絮和周迢的事。
“我一路走来,其他地方都对难民避之不及,只有嵬土坡在施粥放粮,是你做的?”
“是。”裘克简听他突然转移话题,不明所以,“我裘家世代在此地繁衍生息,周围百姓受苦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还有些良心。”解辞依然不去看他,自顾自说着,“你看着那些人的脸,当真心里觉得这样的朝廷值得用命去维护吗?”
裘克简愣住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被对方就这样平静地说出口。
解辞看向他,继续开口:“你可想过,南国为何国势衰落?你爱你的百姓,可南国的皇帝爱他的百姓吗?他苛政重赋税,面对强敌只知拜神问仙,寄希望于一枚小小的鬼门戒,你竟当真觉得这都是对的吗?”
“你想怎么做?”裘克简咬咬牙,被解辞说服了,他眼见着一年年的赋税越来越重,无数百姓变成流民,却因为“人头税”无处敢收留难民,几年之间饿死、累死、冻死的百姓数不胜数。裘克简之所以一开始肯帮周家找鬼门戒,也是信了这东西能逆天而行,或许百姓当真能安居乐业。
“什么也不做。”解辞甩下一句话便要走,却被裘正阳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