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曼曼今天不舒服呢,你吃你的,别那么多话…”孟鹤煜拿橘子堵住了沈鹏的嘴。
沈鹏一嚼开,立马惊呼。“哎呀,有和肉串一起吃橘子的嘛,这不串味了嘛,哎呀…”
陈曦:“哈哈,哈哈哈…”
黎姿曼被爽朗的笑声吸引住注意力,回过神来,看一眼沈鹏的痞帅脸蛋之后,低头笑笑,嘴里的炒河粉不香了。
急需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嫂子,孕早期你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多喝温水…”
“好,你是不是发烧了,脸蛋这么红?”
“我今天不舒服呢,可能是这几天上班累的。”
沈鹏:“累就不上班了,来咱们家,和你嫂子一块养着…”
孟鹤煜:“滚一边去,我老婆用你养啊…”
沈鹏:“嘿,曼曼是我干妹妹,我作为她干哥哥对她好天经地义,你吃什么飞醋呢,信不信我连你一块养了,你沾了我妹妹的光…”
孟鹤煜斜着眼看他,阴阳怪气的试探:“你这个当干哥哥的,比亲哥哥还够格…”
此言一出,黎姿曼内心咯噔一声,眸光渐凉,紧盯着沈鹏的反应。
他面不改色,和刚才一样的得瑟:“怎么着吧,我就喜欢对曼曼好,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哥哥…”黎姿曼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脱口而出:“你真的只是拿我当你的干妹妹看待吗?”
她抑制住想捂住嘴的冲动,竖起尖尖的耳朵,要把沈鹏的话,听个明白。
沈鹏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对啊,哥哥一直很喜欢你,是对妹妹的喜欢宠爱。
不像孟鹤煜似的,有心机,他早就对你蓄谋已久了。”
哥哥的表情真诚自然,态度不急不慢,看来哥哥是真的不知道的,黎姿曼心宽了,气顺了,对他笑了,和以前一样。
笑得可爱甜美:“哥哥多吃点肉,嫂子多吃肉…”
“好嘞,还得我妹妹呢…”
敏锐如孟鹤煜,他同样发觉沈鹏是不知道黎姿曼是他亲妹妹这件事的。
只要和黎姿曼沾边的事,孟鹤煜格外的警觉,他观察到,瞬时之间的曼曼,洋溢出明媚光冉的笑脸。
他就笑了,随她一起。
陈曦就更不知道了,她凭着心里的话说:“我和沈鹏的想法一样,我每次看小宝贝都很心疼她,就想对她好,想让她开心。”
沈鹏:“对吧,要不咱俩是两口子呢,我对曼曼也是心疼,这丫头看着就招人疼…”
“嘻嘻。”黎姿曼抿着嘴笑,有些不好意思,面颊酡红,耳角粉嫩。
“哥哥嫂子对我这么好,我一辈子都是你们的好妹妹。”
“好,多吃点,你多吃肉,孟鹤煜别吃了,给曼曼留着。”
“嘿,跟你小子出来吃东西都不让我吃饱啊。”
“你看你壮的,快减肥吧,比两个曼曼都要宽了。
“去你的吧,就你好看,没个脸胡说八道…”
血缘,无法解释的血脉相连,心心相惜的关爱,处处有迹可循。
孟鹤煜溜着黑眼珠观察兄妹俩相似的地方,不仅长相,就连吃饭的姿态都一样。
沈鹏和曼曼,都喜欢拿筷子夹菜时,从边缘夹起,从不会翻动盘子里的菜,动作优雅高贵。
喝汤时勺子不会碰到碗边,安静极了,不愧是是清宫大家出身的贵族,一举一动,规矩端正。
不骄不躁,看他们俩吃饭,是一种观礼节的视觉享受。
“哥哥,多吃点。”
黎姿曼给沈鹏夹菜用公筷,孟鹤煜没那么多讲究,随手捏起一个水果喂到沈鹏嘴边。
“你看你,讲点卫生,和曼曼学学。”
“你别假干净了,小时候没少撺掇我爬山偷柿子,掉地上的柿子捡起来就吃,上面还粘着羊粪呢。”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黎姿曼捂着嘴,半个身子搭在陈曦身上,和陈曦一起。
笑话他们俩。
“你们俩是生活在大山里吗?羊粪?”
孟鹤煜眸光可亮了,语气高昂。“对啊,沈鹏的爷奶家,奉天的王爷府呢。”
“哇。”黎姿曼惊讶。“奶奶是皇室的格格吗?”
“对啊,咱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
沈鹏拍了拍胸脯,很骄傲。
孟鹤煜敲了他脑壳。“看看我家曼曼,这才叫正儿八经的皇室格格呢,多高贵,比皇后还要贵气。”
黎姿曼挺直了身子,展示优容。
沈鹏颔首,给她竖大拇指。“对,咱们曼曼祖上肯定是皇后。”
孟鹤煜心里话。‘我老婆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依我看,比你纯。’
陈曦很好奇,奉天的风光。
“孟鹤煜,给我讲讲你眼中的奉天呗。”
“好啊,那地方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冬天冷的呦。”
他配合着,打了个冷颤,逗的黎姿曼哈哈大笑。“哥,现在室外温度三十度,哈哈哈…”
“哈哈,奉天的冬天我觉得好像零下三十度,能给我冻成冰棍。
但是屋子里是暖和的,可暖和了。
人家沈鹏可会享受了,他家有一个温泉山庄,往池子里一泡,小妞一搂。”
“啥。”沈鹏一拍桌子。“你这是诬陷,我泡池子光搂着你了,什么时候搂过小妞儿…”
“你看…急了,陈曦你看,他心里有鬼吧。”
陈曦一拍桌子。“交代,有没有搂过小妞儿…”
“哎呀,我没有啊,混蛋孟鹤煜,你给我解释。”
孟鹤煜哈哈笑了几声。“是是是,沈鹏没搂过小妞,经常搂着我,给我搓澡,打牛奶浴。”
“这还差不多。”
孟鹤煜有意讲笑话逗黎姿曼开心,黎姿曼确实是很开心,抚在陈曦肩头,哈哈大笑着。
沈奶祖上遗产,奉天的温泉山庄,寒假的时候,孟鹤煜没少去。
那里富丽堂皇,处处都是古董文物,就连脚下随便踩着的一块地砖,都是在宫里流出来的。
沈爷沈奶在奉天开设多家中医药馆,为人老实厚道,行医高尚,备受人尊重爱戴。
他跟着沈鹏在奉天晃荡一圈,处处沾光,有时候下馆子,都不花钱。
貂皮,虎皮,更是数不胜数的在沈爷家收藏室里放着。
沈家,称得上富贵。
所以孟鹤煜心疼黎姿曼,本该她享受到的高物质生活,一样没沾光。
太不公平了,她不该吃那么多的苦。
现在,黎姿曼的心情舒畅了很多,像是长久阴霾过雨,忽得暖阳投射,天晴明朗。
她觉得自已的存在是对不起沈鹏的,沈鹏对她的好,她不敢接受。
沈鹏不知道这件事,她才敢于直视他真诚热络的目光。
这几年来,沈鹏对她的爱护和照顾,全都不是刻意的补偿,而是出自内心。
当哥哥的本心,是他们血脉相连的息息相关,无关其他,她才可以接受的馨然。
回家的路上,在一个道口和沈鹏陈曦道别。
如小兔子一般的黎姿曼蹦跳着,欢喜着笑脸,走在孟鹤煜身前,时不时的哼着歌,转个圈。
他见她笑,他也笑。
孟鹤煜看事明白,曼曼是个善良的女孩,一定是觉得自已的存在愧对了沈鹏才会不开心的。
沈鹏不知道她是他妹妹,她心情好了很多。
她是世上最纯洁的,最光白的女孩,是人间最好的姑娘,受苦难过的不该是她。
要找个机会,解开曼曼的心结。
爱人碧水盈盈的月牙湾娇俏沉沦,天上洒下薄薄的月光皎然着与之争辉夺艳。
“曼曼…”他在她身后轻唤。
“嗯?”她顿足,转身,明亮的眼眸似清澈见底的湖水般静怡。
“你是月亮送往人间的女神,我是你的守护,终生不会离开你。”
他伸手,和她十指相扣,牢牢握紧,专属于他们之间的同心结。
“好…哥,我特别喜欢在月亮下,和你漫步说话…”
她紧紧抓着他的大手掌,和他并肩前行。
孟鹤煜的一双细长眼高挑,眸光温柔,回忆起羞涩的,黎姿曼不知道的从前。
“我还记得你刚到圣陶沙岛那时,你夜晚睡不着,坐在你屋子的窗口,打开折扇窗,托腮凝视着大月亮。
你看月亮看到了凌晨一点,困了,趴在窗口睡着了,凌晨三点你醒了,回了床上睡觉。”
“嗯?你的玻璃屋能看见我的窗口?”
“能,我站在玻璃里面,关着灯,你看不见我。”
“哈哈,我哥真的好有心机,我刚到圣陶沙岛就喜欢我了,晚上不睡觉,站在窗口偷窥我。”
“那叫欣赏,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对你可是日久生情,我见你第一面,真的把你当成了我的帅弟弟。”
“现在你的帅弟弟是你的帅老公,叫我老公。”
“老公…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你哥,有安全感…”
“好,就叫我哥…”
“嘻嘻,你好久没叫我姐了,叫我一声姐。”
“不要嘛…”
“乖啦,快叫一声。”
“姐~”
“哈哈,哈哈哈…”
“坏丫头,别看你比我早出生几天,是我姐,可我真的觉得,我比你大。”
“嘿,哥,背着我…”
“哈哈,坐稳了,我要跑了…”
“呀,慢点啦~”
情浓之时,连月捎上,锋利寒光的棱角都是卷翘着吸引人的。
心甘情愿拿出软乎乎的胸脯去撞一下牙湾的人前仆后继。
哪怕明知道会七零八碎,血肉模糊,却依旧想同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娥儿,采撷寒宫深处的一缕风花雪月。
睡前。
他问:“曼曼,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月亮?”
她答:“因为我妈编过一个儿歌,月儿圆圆,曼曼涟涟,豆子撒满倾世间…
中秋夜,月圆,我妈从地上抱起我,再没放下我过。
我很小的时候问我妈,我是怎么来到她身边,她说我是天使送到人间的礼物盒,这个礼物被她拆到了。
后来我长大点,懂事点,我妈哄我睡觉,就在我耳边说我是月亮生的女儿,豆子养大的闺女。”
她侧着身子躺着,孟鹤煜从后面牢牢抱着她,她珠眼寒光凝视着窗外闲挂在半空中的一轮弯月。
他抬手,拾去她眼角的泪花。
“月儿圆圆,曼曼涟涟,豆子撒满倾世间…”他轻声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哥…你知道了…对吗?”
她的聪明,他永远吃惊,没必要隐瞒。
“我知道你是黎盈一个人的女儿,和别人无关…”
“呜呜…”
“乖…想哭就哭吧…”
在她难过了一下午恢复好心情之后,孟鹤煜没问为什么,她就察觉出不对。
她在他那就是一块透明,无论怎么藏,也藏不住。
再有,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发现,聪明如孟鹤煜,怎么能无所察觉呢。
经受不住压抑情绪的反扑,一股脑的全都发泄了出来。
化作颗颗泪珠,挂在长睫下低落,趴在他的肩头痛哭不止。
孟鹤煜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哭出来就好了,哭吧…”
“呜呜…”
断断续续不停止的哭声惊到了守夜的保姆,她去了隔壁院子。
“太太,少奶哭了半小时了。”
黄颖和孟元年岁大了,觉少,通常要后半夜才睡得着,此时在客厅看连续剧。
“啊?鹤煜呢?”
“公子在屋子里哄她,可少奶哭不停止。”
孟元:“是不是鹤煜欺负曼曼了,咱们去看看…”
黄颖和孟元来到孟鹤煜和黎姿曼的卧房门前,里面传来嚎啕大哭声。
“曼曼,怎么了啊?快给妈开门…”
黄颖的敲门声,惊到了在孟鹤煜怀里痛哭的女人,她身子微颤一下,马上停止了哭声。
紧接着全身被裹上了被子,孟鹤煜横抱起她,她将脸蛋埋在他胸膛里面,不想让黄颖看见她是哭着的。
“妈,曼曼没事,我们出去透口气,别问了。”
孟元:“是不是你欺负曼曼了。”
“不是,一会就好了,你们早点睡。”
孟元和黄颖没跟出来,孟鹤煜迈着大步子抱着黎姿曼,来到蝴蝶园的长椅上坐着。
她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懒靠在他怀中,安静极了。
蝴蝶园中,一片寂静。
几只晚睡的蝴蝶扑棱着翅膀扇过来的风声格外刺耳。
“曼曼,你生日八月初一,我生日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那天,我们都被抛弃了。”
此言有理,黎姿曼身躯微动一下,鼻子酸涩着,抽抽搭搭的吸气,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掌。
“我接受不了自已在背叛婚姻和欺骗的前提下出生。
我不该降生,我的存在是耻辱,是肮脏,是扭曲。”
她每说一个字,声调要高一些,越说到最后越确定字眼的意思。
一个字也不对,孟鹤煜要给她纠正。
“你认为每一个孩子都是应该在父母相爱的前提下才能出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