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的繁文缛节,在冗长的钟鼓乐声与缭绕的香烟中终于落下帷幕。端木煜与梧念共乘马车回府,狭小的车厢内,气氛却仿若冰窖,早已没有了来时的温馨。
端木煜身姿挺拔地坐在一侧,目光透过车窗的缝隙,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眉头微蹙,神色冷峻。梧念悄悄抬眸,凝视着端木煜的侧脸,那如刀削般的轮廓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疏离。
他心中满是疑惑,今日上午乘马车来皇宫时,端木煜虽话不多,却会握着他的手,可回来的路上,他却似变了个人,对自已不闻不问,还坐的离他这么远。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王府门前,端木煜率先一步踏出马车,没有像往常那般转身,温柔地向他伸出手,拉着他一同入府。
梧念咬着下唇,赶忙跟在他身后。端木煜迈着大步,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梧念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何事,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端木煜又回到上月的冷漠模样。
檀云檀笙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端木煜告知今天晚上不用伺候了,她们二人意识到王爷王妃似乎又吵架了,檀笙还没来得及说两句什么,便被檀云一下子拉走了。
“佳祁……”梧念忍不住轻声唤道。端木煜却仿若未闻,脚下的步子未曾停歇。
直至踏入栖鸾殿内院,端木煜才猛地停住,梧念一个不慎,险些撞进他怀里。端木煜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问道:“梧念,你是何身份?”
梧念一怔,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不会自已的身世被他查到了吧?但是一下他就恢复了平静——除了梧白,还有在中都梧宅服侍过母亲的老嬷嬷还在看宅子外,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死的透透的了,而且他特意吩咐过老嬷嬷,若有人来问装傻就行了。而梧白,是他在世上除了端木煜以外最信任之人。
他是被母亲从路边捡回来的小乞丐,母亲看他实在可怜,便带回了梧家,给他取了梧白这个名字,希望他以后可以干干净净做人,干干净净长大,和自已的名字中的“清”字倒有几分一样的意思。
梧白从小陪着自已一起长大,一起看书习字,骑马习武。自已最不喜欢的就是习武,每每师傅来府里传授武艺的时候,他都会偷懒躲到一边。而梧白一耍起剑没一两个时辰是断断不肯停下的,连师傅都夸他是极有天赋的,长大以后定会是个有名的武将。他有一次问梧白为何这么喜欢习武,他说的那句话至今都没有忘记:“世事无常,若有一天公子仅剩梧白一人陪伴,梧白希望公子有人可依,有我在,公子就不是一个人。就算有一天公子无处可去,也有力自保。”
一语成谶,整个梧家,除了他,也就只剩下自已了。
端木煜看他不回答自已,还愣了神,更加的生气,右手捏着梧念的下巴,让他的眼眸与自已相汇,声音暗哑严肃,“你可还记得,自已是何身份?”
梧念轻声回答:“是……宸王妃。”
端木煜冷哼一声,“还有呢?”未等梧念回答,便自顾自的开口,“你,是我的宸王妃,是这宸王府的当家主母,还是我的妻子……所以,有人不把你放在眼里,便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你不去摆你应该摆的王妃架子,还不让本王为你出头,你告诉本王,这是何道理?”
端木煜自已倒是摆起了王爷架子,一口一个本王,好似在给自已立威似的。
“我只是怕,给你添麻烦。”梧念有些委屈的说。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就算没有我在,你也是有俸禄封号在身的,阿念,你在怕什么?”
梧念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似有千钧之力,砸在端木煜的心尖。见他落泪,端木煜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原本的气恼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端木煜无奈地轻叹一声,双手轻轻捧起梧念的脸,缓缓低下头,温柔地吻去他的泪水,那咸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
梧念见到他这样,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他原以为端木煜是知道自已的身世而生气他的隐瞒,又要变回上月的冰冷模样,没想到他只是因为心疼自已,心疼他被忽视,生气他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端木煜见梧念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不停的哭泣,心中愈发焦急,他紧紧握住梧念的双肩,目光直直地望进她满是泪痕的眼眸。“阿念,莫要再哭了,我见不得你如此伤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透着无尽的懊悔。
他轻轻将梧念拥入怀中,一只手温柔地在她背上轻抚,仿佛这样便能抚去他心中的委屈与难过。“是我不好,我不该如此凶你。我只是……只是见你受了委屈,却又默默忍受,心中一时气愤,口不择言。”端木煜在梧念耳边喃喃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梧念抽噎着,身子仍在微微发抖。端木煜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你若是还气,便打我几下,好不好?”端木煜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已的心口。梧念的手触碰到他坚实的胸膛,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心中的委屈渐渐消散了些,渐渐止住了眼泪。
端木煜看着他笑了后,嘴角也勾起一抹浅笑,猛地将梧念打横抱起,向着寝室走去。梧念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怀中。端木煜抱着他,步伐稳健地走进寝室,轻轻将他放在床上。
俯身轻轻地吻着梧念,梧念的身体渐渐变软,他的手环抱住了端木煜的脖子。端木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手开始在梧念的身上游走。他突然不想忍了,之前想的什么给自已留余地都是狗屁。
就在这时,梧念突然推开了端木煜,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端木煜哑声,似是在忍耐什么,“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突然有些紧张。”
端木煜看着他的那些小动作,轻笑,“又不是第一次了,阿念没有想它吗。”边说边引着他的手向下。
“我会轻轻的,别害怕。”
“我没有害怕……”
“我怕,我怕你疼。”
……
“唔…阿煜…别…唔”
“阿念……阿念……”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是头饿急了的狼捕到了心仪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