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使者于二月中旬抵达汴京,时间比预料的稍早了一些,赵立庆原本估计辽国要到三月才会派人前来。
依旧是由富弼领着韩忠道,来到文德殿面见赵立庆,待俩人落座后。
“韩使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呀?”赵立庆面带微笑。
韩忠道一瞧见大宋皇帝这副笑容,心里便打起了鼓,毕竟之前被坑怕了。“陛下,近来你们提高了复合弓配件的价格,还减少了供应量。我们如今要对付女真人,这实在是不够用啊。”
赵立庆转头看向富弼,佯装不知情地问道:“富相,有这回事吗?”
“官家,确有此事。”富弼扭头对韩忠道解释道:“韩使者,大宋原先那几个比较容易开采的铁矿出现了塌方,现在所用的铁矿需从很远的地方运到汴京,因此成本增加,价格也就贵了些,数量也相应少了些。不过等过些日子,那几处塌方处理好了,便能恢复原来的价格和供应量。”
赵立庆和富弼这君臣俩在对付韩忠道方面,已然配合得极为默契,甚至都无需提前排练。
韩忠道心中暗自叹气,深知人家摆明了是要坑人,可自已也无可奈何,索性不再绕圈子,直接表明此次前来的目的,“陛下,咱们双方可是订有同盟契约的。如今女真人已经威胁到我们大辽的东京辽阳府,大宋是不是该履行一下同盟的契约呢?”
“韩使者,你们希望大宋如何履行契约呢?”赵立庆心中已然开始盘算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韩忠道挺直腰板,郑重地说道:“请出兵帮我们打败女真人。”
富弼一听这话就急了,毕竟那同盟契约可是他签的字。“韩使者,契约上可没写着大宋要出兵帮你们打仗,只写着提供支援。”
“富相,出兵也是一种支援呀,而且效果更佳,不是吗?”韩忠道早有应对的说辞。
赵立庆见时机成熟,开口说道:“韩使者,若让大宋出兵,你们能给予些什么呢?”
“官家……”富弼正欲开口劝阻,赵立庆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韩忠道反问道:“陛下,您觉得需要什么条件,大宋才会出兵呢?”
赵立庆笑着说道:“富相,你觉得需要什么条件呢?”
这熟悉的笑容,富弼已见过多次,最早是在渝关与韩忠道谈判的时候,心一横说出条件:“两百万两银子,而且你们还需提供所有的粮草。”
“富相,你……”韩忠道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条件也太苛刻了,辽国就是把皇宫卖了也不值这些钱呀。
富弼就想开个天价,让辽人知难而退,这样就不用出兵了,让他们继续与女真人打得两败俱伤。
“韩使者,若是你们拿不出这些钱,也可以用东西来抵账。”赵立庆也没料到富弼能开出这样的条件,不过可别把辽人吓住,不再提让大宋出兵的事。毕竟女真人是必须要打的,他们可不止搞出了“靖康之变”,还有后面的“误华夏三百年”,这样的一群人留着又有何用?就如同那些小矮子一样不可留。
富弼却不理解皇帝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这岂不是给了辽人回旋的余地吗?“官家,让大宋的将士去替他们打仗,他们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陛下,富相,都是老熟人了,咱们再好好谈谈。”韩忠道觉得又要进入那熟悉的砍价环节。
赵立庆没法跟富弼解释为何一定要打女真人,只好先缓一缓。“韩使者,今日就先谈到这里吧,你派人回去问问朕的连襟耶律洪基能给出什么条件,等他回信后咱们再谈。富相,你送一下韩使者。”
“外臣告退。”韩忠道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富弼将人送到皇宫门口后,便匆忙折返回来,前往紫宸殿求见皇帝。负责通报的太监告知他:“官家交代过,富相来了直接进去即可。”
紫宸殿内,赵立庆伫立在地图跟前,陷入沉思。富弼躬身禀道:“官家,为何要给辽国留有回旋的余地呢?此时不管提出多高的条件,他们必定都会应承。”
“富相,朕觉得此地图理应成为大宋疆域图,其实也不过就比大唐时期大那么一点儿罢了。”赵立庆仿若在自言自语。
富弼瞬间领会,皇帝这是在找寻出兵的借口,欲要剿灭周边四夷,将这些地方统统纳入大宋版图,可如此一来得历经多少战事啊!但他又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只得缓缓说道:“官家,臣明白了。”
从汴京到辽国上京近乎三千里的路途,韩忠道派回去请示的信使仅仅用了半个月便返回汴京,由此可见辽人着实心急如焚。
依旧是在文德殿,照样赵立庆、富弼和韩忠道三人。一番寒暄过后。
“韩使者,直说耶律洪基的条件吧,莫要再绕圈子了。”赵立庆说得极为直白。
韩忠道也深知自已难以应对这位大宋皇帝,唯有老老实实地说出上京回信的意思:“陛下,我们可以提供粮草,可实在没有那么多钱,仅能拿出五十万两,且需分五年付清。”
“韩使者,你们这砍价也砍得太狠了,还要分五年。”富弼心里明白已无法阻止皇帝出兵,只能尽力为大宋谋取更多好处。
韩忠道亦是无可奈何,毕竟这就是上京皇帝的旨意,“富相,我们着实拿不出更多的银钱。”
赵立庆不想再费过多口舌,“韩使者,这条件朕可以应允,但需再附加一个条件,我大宋将士每伤亡一人,你们需给予二百两抚恤,粮草也无需你们提供,但需先给予三千匹战马,只要战马进入渝关,大宋将士即刻出关。”
这些条件听起来比上京开出的条件还要低,韩忠道立刻回应:“陛下,我们同意。”
富弼察觉出皇帝给辽人挖下的陷阱,伤亡一人便要二百两,到时候还不是随意说说就行。
然而韩忠道却不如此想,他寻思着大宋的战车阵坚如铁壁,当年西夏的铁浮屠都未能占到便宜,再加上那般厉害的霹雳弹,那些女真人又能有什么法子伤到大宋的兵马呢。
“哈哈……此次朕就权当帮衬一把连襟,富相,就依照这些条件与韩使者签订契约吧。”
富弼领着兴奋不已的韩忠道前往政务院签订契约,赵立庆也开始筹备出兵事宜,大宋的战争机器缓缓启动……
原本赵立庆打算将此事拿到朝会上与群臣商议,可后来转念一想,不能开这个头,往后要打的仗还多着呢,倘若每次都先与群臣争论一番,那不得累垮,况且当初恢复六部的职能,不正是为了能够直接指挥和调动资源,为当下的情形做准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