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公主府。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楚湘宁拢了拢衣裳,一块长绒毯搭在膝上。原本作为屋子主人的舒言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下手的位置,把与楚湘宁并排的椅子留给了深夜赶来的苏淮年。
“主子,京城西侧的清水内河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夜色昏暗,属下没有立即上前,是奉命巡视时看到的。”司晨站在房中,低着头汇报,“那时尸体刚过河道的分岔口,如今应当是被最西边的那户人家发现了。”
楚湘宁神色一沉,口中喃喃自语道,“京中发现尸体本就是会引起重视的大案,无头又无法快速确定身份。临近年关却出了这样的事,如此一来,徐府司可有得忙了。”
“主子,属下有个猜测。”
“讲。”
“属下猜测,那具尸体是个女子。此人的衣裳虽脏乱的不成样子,已然无法分辨颜色。但即便是被水浸泡了数日看不出模样,可依照属下多年习武经验来看,此人身量纤细,骨架偏小,为女子的可能性更高。”
司晨似乎第一次连续说了这样多的话,楚湘宁能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身体也不再那样紧绷了。
“好,我知道了。”楚湘宁思考片刻,转头看了一眼苏淮年,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头绪吗?”
其实说起这个,苏淮年还真有些想法。
“不知道湘宁有没有听说,最近上川的女子失踪案件。”苏淮年抿唇,望向楚湘宁,“听闻近来发生了几起女子失踪的情况,京都府护那边把消息压得很紧,这件事也是前日父亲告知于我的。本意是让你出门当心,不过这几日忙,你几乎都在府里,我便没提。”
楚湘宁沉吟片刻,思考着其中的联系。女子...失踪...无头尸体...她神情忽地一振,眸子里一亮,“我有个想法!”
“虽然我的想法有些冷漠,但此案发生在上川,涉及的被害人也很多。如果我能够破获案子抓到犯人,一定能够拉近我与百姓的距离,至少得到一些好感。”
楚湘宁说完这话,舒言先站出来反对了。“妻主!这样不妥,你本就是女子,如果失踪之案真的与无头尸体有所关联,岂非将自已陷入险境之中!”
苏淮年也不赞同,可皱了皱眉,并未开口。
倒是司晨单膝跪地,十分恭敬地看了一眼楚湘宁,“属下必誓死保护主子!”
楚湘宁随即苦笑着揉了揉额角,示意司晨先站起来,“先别说什么死不死的,眼下问题的重点还不在这里。”
“你们试想,不论如何,即便我愿意涉险参与此案,但没有契机,我该如何向父皇申请破案呢?这件事发生在上川,那便是京川府的职责范围。我身为公主也断然没有随意插手的道理。”
楚湘宁说的有道理,一时间屋内的人都在思考,也陷入了寂静。
半炷香的功夫过去,西侧的嘈杂声也逐渐大了起来,家家户户有的被吵醒,此刻院里亮起的灯凸显着这件事所带来的恐慌。
苏淮年眨了眨眼,向楚湘宁提起了一个人。
“湘宁,你可还记得徐长岚?”
“徐长岚?”楚湘宁对这个人倒是没有太多印象了,不过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是京川府护的少府司。“他怎么了吗?”
“湘宁或许可以在他身上,取得契机。”
转而到了第二日,有些害怕又喜欢凑热闹的百姓们早早地出来围着,被京川府护的官差拦在外面,一时间整条西街堵得水泄不通。
徐远山愁眉苦脸地从宫中回来,徐长岚正穿着一件长裘要出门去询问发现尸体的那对夫妻,见父亲回来了,便开口道,“如何了,父亲?”
“唉,怎么出了这样的事!”徐远山重重地一拍大腿,叹了口气,“年关将至,本来就是上川来往人多,节庆吉利之时。这下好了,皇上命我年关前必须侦破此案,可就不到半月的时间,怎么查?”
徐长岚走回堂中,思考片刻,压低了声音,“父亲莫急,说起来,昨晚我便去看过那具尸体了,虽然难以分辨,可我瞧着像是女子。早些时候您进宫,我便喊官差已经把尸体带回来了,现在仵作正在验,想必今日就会有结果。”
做了这几十年的父母官,徐远山的思维远比常人要敏捷.在他今日前往宫中的马车上,他就已有猜测,此刻听儿子这么说,不由得眉头一动,“长岚的意思是?这件事与之前女子失踪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现在不能确定,毕竟还不能确定无头尸体的身份,所以,可以等等仵作那边的消息。”
“好!你方才是要去做什么?”徐远山明白虽然皇上施加的压力很大,但也是出于对自已的信任和看重。时间紧张,可他却不能急,越急越会错过线索。
“我正准备去询问一下那对夫妻,看看昨晚的具体情况。”
“我跟你一起去吧,把东西带上。”
“好。”
两人前脚刚刚离开,心意已决的楚湘宁百般劝说,好不容易让苏淮年和舒言先放下心来,由司晨驾着车到了京川府护,却被告知徐远山和徐长岚都不在。
“请问这位官差大哥,他们都去哪儿了?”
“殿下不必如此客气,府司和少府司去西街询问目击者了。”
若有所思地回到车上,陪着自已一起前来的苏淮年正靠在车厢里,神色好奇地朝东边张望。
“我们来的时候不巧,他们都不在。说起来他们正忙,看来今日是见不到了。”
苏淮年收回视线,摇头安慰道,“湘宁不必着急,这案子没那么容易破,如今正是他们忙的时候,我们先看看情势如何也好。”
这样的事情都专属于京川府护管辖,独立于其他各方势力之外,若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是很难插手到案件的侦办过程中的,这件事急不得。楚湘宁明白这个道理,索性便决定先回府再说。
马车摇摇晃晃的,路过了一些谈话的百姓。有交谈声传来,转过小路上了主街,听见两个男子的谈话声。
“快快快,我们去问问他!”
“长岚兄不是说这件事保密吗!你能问出什么来?”
这声音听得熟悉,苏淮年先一步做出反应,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面上的神色由古怪转为无奈,司晨轻拉缰绳,马车停在这两人身边。
“淮景,你方才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哥?!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