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展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在这期间,刘小溪担心的不行,有好几次都想叫醒顾展,但是一想到他睡之前的交代,又忍住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饭点,顾展被饿醒。
睡了一觉,顾展终于感觉到神清气爽。
“媳妇儿?”
顾展在房间里面喊了一声刘小溪,没有听见有人回答,便起身穿鞋朝门外走去,顾家人已经吃完午饭,厨房里只有玉米糊糊的味道,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找不见人,顾展索性学着刘小溪之前无数次那样,站在家门口等人。
当刘小溪手里捏着一把青菜从房子拐角处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顾展像望夫石一样站在顾家门口。
不欲顾展多等,刘小溪加快步伐朝顾展走去。
顾展见此,赶紧大步迎上前去。
他皱眉看向刘小溪:“慢点你急什么?我在这里,又不会跑。”
刘小溪本来看着顾展娇笑的嘴角慢慢压了下去,心中看见顾展的那点欣喜顿时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委屈。一时没忍住在顾展看不见的角度,偏着头红了眼睛。
顾展还正在疑惑刘小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一转头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只见自已媳妇儿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兔子。
“怎么了?”顾展问。
刘小溪没有回应,甩开顾展牵着自已的手率先进屋。
顾展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自已是哪里惹了这姑娘不开心了?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复又重新迈开步子,跟在刘小溪身后进了屋。
“媳妇儿,怎么了?”
顾展在刘小溪面前站定,看着眼前眼泪快要溢出眼眶的女人,心中不禁一软,这是自已盼了一辈子才盼回来的人,自已怎么这么不小心把人惹哭了?
顾展伸出双手,轻轻捧住刘小溪的脸颊,再次轻声开口:“媳妇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小溪抬头,望着顾展诚挚的眼神,她轻声问:“你是不是只喜欢孩子不喜欢我?”
“什么?”顾展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妻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也不知道自已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才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你每次都让我小心一点,每次都让我注意一点,你只关心肚子里面的孩子,都不关心我。”
听完刘小溪的话,顾展才恍然大悟。
的确自已好像在这一方面没有注意到,每次叮嘱刘小溪注意什么事情,都是以肚子里面的孩子为借口。
因为自已对于上辈子的事情实在是太遗憾太介怀了。他一直固执的认为,妻子抱着女儿跳河自杀这件事情,除了自已的原因,另一方面的重要原因就是女儿没有一个好身体。
上辈子,如果不是女儿身体弱,需要时常就医,那妻子是不是就可以坚持到自已念完大学回家来看她母女二人的时候?
在无数个深夜里,他尝试着理解和重演当时妻子的无助,但是无论多少次重演,都逃不开悲惨的结局。
所以这一世,在自已已经重生回来、确保自已不会离开娇妻幼子之后,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唯一的剩余变数——女儿的身体健康上面。
意识到这点,顾展弯下腰,视线与刘小溪平齐,他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到这点,以后我会注意。但是我并不是不喜欢你只喜欢我们的女儿,而是我先是喜欢你,才喜欢我们的女儿。”
听见顾展的这番深情 告白,刘小溪破涕为笑:“那你为什么都说我们的宝宝是女儿,而不是儿子?那万一是儿子,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顾展失笑,直起腰将人搂紧怀中,紧紧抱着在她耳边闷笑着说道:“你一天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会只喜欢女儿而不喜欢儿子?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不论男女。”
“那你还天天说我肚子里的是女儿?”
“那是因为我做了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你生了我们的女儿。”
“那你有没有梦见我们的以后?”
顾展忍住眼睛里的泪水和哽咽,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梦见了,梦见我们幸福一生,儿孙满堂。”
顾展还是没有将上一辈子的事情说出来,这些无尽的黑暗与痛苦,只能让它悄悄地埋葬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时刻警醒自已,勿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将最重要的人弄丢。
“噗嗤!”刘小溪没忍住,破涕为笑:“你还真是会编故事,不过那我就相信你好了。毕竟我们宝宝的爸爸也是编的很辛苦。”
爸爸?这是顾展两世以来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只觉内心充满了力量和温暖,让自已觉得这两个字,与真真切切的活生生的人联系了起来,而不是冰冷又无力的称谓。
自已的父母早逝,以至于在他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父母的身影,很多的重要成长时刻,都是自已孤零零一个人度过的,甚至是再无数次次面临生命危险、无数次受到顾家人的凌辱的时候,亦是自已一个人硬生生地扛过来的。
随着自已逐渐长大,“父亲”这两个字于他而言也仅仅成了一种称谓,只是一个记录着自已来处的称谓。即便是听见别人说自已的父亲如何或者母亲如何,他都不曾贴切的感受过父母对于孩子那种关切浓烈的爱意。
而今天,就是“爸爸”这样简单的两个字,竟然神奇的让自已的内心再次充满力量。
让他觉得自已有能力,将自已所拥有的力量,投放在还未出世的她的身上,也让他将从未获得过的情感,变为被获得的形式再次传递下去。
“媳妇儿,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嫁给我。”顾展没有说出口的是,谢谢你在当年我最无助和最一穷二白的时候嫁给我,谢谢你的不计前嫌。
感受到顾展胳膊上的力量,刘小溪紧紧回抱住顾展,这一刻,两个人的心再次无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