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完毕,夏家村按之前的队形出发,村民们队形拉得十分近,队伍过长,会增加男性村民的看护压力。
途中遇见几拨人数与夏家村差不多的队伍,都是奔府城而去。
夏星回眉头紧锁,这么多难民集中去府城,不知官府是否有应对之法,能不能妥善处理。
若是不能,后果不堪设想。
夏星回心道,焦虑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时,一群肚大腰圆,凶神恶煞手握武器,全部由男性青壮年组成的队伍,朝夏家村迎面而来。
顷刻间,气氛紧张起来,村民们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夏村长手一挥,站在外围的男性,快速向里靠拢,将妇孺孩童圈住,进入备战状态。
那群青壮年,走到夏家村队伍中间,一个长着三角眼,留着八字胡须的猥琐男,双眼轻浮地盯着夏村长女儿夏文竹,上下扫视。而后,淫/邪一笑:“哟!小妞,长得真带劲儿,跟小爷走吧,保管你吃香喝辣。”
夏文竹今年刚及笄,出落得亭亭玉立,尽管近段时日风吹日晒,依然没掩盖她的姿色。她从小生活在村里,哪里听过这等污言秽语。她既羞又怒,涨红着脸,胸口起伏不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夏村长风驰电掣走到女儿前面,将她挡住,勃然大怒道:“畜生,找死。”
“你这个畜生,活腻了。”夏桩子见自家妹子被羞辱,怒不可遏地抬起箭,对准猥琐男,放出一箭,箭直直掉落在猥琐男后面的草丛里。
夏桩子刚学射箭,技艺不精,另外对方全是青壮年,夏家村老弱妇孺众多,他怕给村里惹来麻烦,放箭时刻意放偏。
“啧,开个玩笑罢了。”猥琐男挑起眉头,耸耸肩无所谓道。
“滚。”夏桩子双臂青筋暴起,再次拉开弓,对准猥琐男。
那群青壮年中,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男子,瞥一眼猥琐男,脑袋往前扬了扬,示意他离开。
猥琐男戏谑地歪了一下嘴,吹着口哨,跟着那群人走了。
两支队伍距离越拉越远,在队尾相交处,猥琐男陡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夏文竹,邪笑道:“小美妞,还是跟小爷走吧,小爷不会亏待你。”
夏星回拍拍夏二郎,目光望着他手中的弩,凑近他耳边,嘀咕几句。
倏地,一支箭顺着猥琐男耳轮擦过,耳轮掉下小块碎肉,血珠汇聚到耳垂,吧嗒吧嗒往下滴。
猥琐男瞳孔紧缩,心跳骤停,脸色惨白地僵在原地。
夏家村所有人举起武器,气氛霎时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肥头大耳男满脸森寒,怒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滚回来。”
猥琐男这才回过神,握住耳朵,颤颤巍巍地回到队伍里。
肥头大耳男朝夏家村众人拱拱手,假意道:“各位,他嘴没把门,多有得罪。”
这是惯用手段,先派一个炮灰出来试探,若对方没反抗,说明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可以进一步掠夺。若是反抗,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夏大牛联想到自家女儿和侄女,便掩不住满腔怒火,“管不住嘴的东西就杀了吧。”
“兄弟言重了。”肥头大耳男眯了眯眼睛。
“留着也是祸患,死了了事。”夏村长怒目道。
“诸位是铁了心和我兄弟过不去?”肥头大耳男眼神变得危险。
夏星回眼神示意夏二郎,他再次举起弩。
夏桩子也蓄势拉起弓弦,对准猥琐男,咬牙切齿道:“道歉,否则死。”
肥头大耳男挖了挖耳朵,“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道歉。”
夏桩子刚喊出口。
“道歉,道歉,道歉……”整个夏家村接连不断地喊出声。
那群青壮年见状,纷纷举起手中棍棒。
肥头大耳男张嘴说了几句话,声音淹没在村民的吼叫中。
夏村长举手一挥,村民们止住呐喊声。
“各位,非要如此咄咄逼人?”肥头大耳男感觉自已被下了面子,他心情十分不悦,神色阴骘。
多说无益,夏星回又凑近夏二郎耳边,嘀咕几句。
“咻咻咻”破空声传出,三支箭沿着肥头大耳男的脖子,射进他后方的树根,每一箭都被后一箭射穿,最后仅留一支钉入树桩。
肥头大耳男捂住脖子,回头看一眼树桩,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血液在沸腾。放下捂脖子的手,没有鲜血,并未受伤。
他暗忖道,这是什么样的射箭技术,三箭齐发,能如此精准快速?碰到硬茬了。
缓了片刻,他清了清嗓子,拱手道:“抱歉,是在下失礼了。”
而后,他走向猥琐男,将躲在人群后的他拽出来,呵斥道:“道歉。”
“抱……抱歉……对不起。”猥琐男很识时务,哆哆嗦嗦道。
猥琐男低着头,斜觑一眼四周,见还有弓箭瞄准他,他胆战心惊道:“各……各位好汉饶命,在下错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滚吧!”夏村长厌恶地甩一下袖子。
那群青壮年像被狗撵一般,逃也似的蹿走。
等人群彻底不见踪影,夏家村众人提着的心,才放下。各自锤了捶因为用力握紧武器,而发酸的手臂。
夏星回望着夏文竹,只见她双眼含泪,鼻子通红,一脸凄凉。夏星回叹了口气,这个世界的问题在于,犯错的人不觉得自已犯错,受欺负的人却在反省自已哪里做错。
当着全村人被羞辱,对此间女子而言,是多么难堪又耻辱的事,是毁灭性打击。若是贞洁观念强一些的女子,怕是要以死明志。
15岁的小姑娘,要如何承受往后余生的流言蜚语。人言可畏,无异于一场精神虐杀。
夏星回终究无法眼睁睁瞧着,一颗稚嫩又鲜明的少女心,从此熄灭。她穿越人群,走到夏文竹面前,递给她一块丝巾,“擦擦吧。”
夏村长与村长媳妇同时感激地看了一眼夏星回,朝她点点头,两人便走开。
夏桩子在夏文竹旁边抓耳挠腮,来回走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村长眼神疯狂示意夏桩子,让他离开,夏桩子一心担忧妹妹,完全没明白夏村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