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嘴悠悠转醒,脑袋昏沉无比,好似有万千只蜜蜂在耳畔疯狂嗡鸣。她艰难地睁开双眼,起初视线模糊不清,待那重影缓缓消散,却在瞧见方承意身旁站立之人时,瞬间双目圆睁,内心猛地一颤,犹如遭受重锤的猛击。
那人身着宋朝官服,然而那异域的面容在周遭显得格格不入。高耸的鼻梁仿若陡峭的山峦,深邃的眼窝恰似神秘的幽潭,蓝色的眼眸于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的肌肤白皙,与四周黄皮肤黑眼睛的宋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张小嘴无需细想,便能断定此人定是大食国使臣。她的思绪瞬间如乱麻般纠缠在一起,愤怒、懊悔、疑惑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恰似汹涌澎湃的潮水,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淹没。
张小嘴狠狠地咬了咬牙,心中暗自咒骂自已太过轻信方承意,竟然落入了他的圈套。回想起方才酒席间的情形,方承意不知施展了何种手段,喝了那么多酒却依旧头脑清醒,而自已却毫无防备地醉倒在地。趁着自已人事不省,方承意独自与使臣交谈,毫无疑问,所有关键的线索如今都被方承意牢牢掌控在手中。
想到此处,张小嘴看向方承意的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那目光仿佛能喷射出火焰,恨不能即刻冲上前去将方承意狠狠痛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然而,方承意却仿若未觉,依旧神态自若。他身着华丽的锦袍,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随着海风轻轻摇曳。方承意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微笑,在张小嘴眼中显得格外刺眼,这让张小嘴愈发怒火中烧。
此时,海面上波涛起伏,海浪如愤怒的巨兽,不断猛烈地拍打着船舷。海风呼啸着吹过,带着咸涩的味道,将船帆吹得鼓鼓作响。船身随着海浪轻轻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旅途的艰辛与坎坷。
海寇们熟练地操纵着船只,他们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耀着汗水的光泽。他们大声呼喊着号子,粗壮的手臂有力地拉动着绳索,精准地控制着船的方向。依旧用先前的那条船,将张小嘴、方承意和使臣送出了那神秘莫测的迷雾阵。
远远望去,宋尧带着数百名宋兵早已在焦急地等候多时。
当看到船只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紧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舒缓。船只靠岸,宋兵们迅速上前接应,他们的脚步整齐有力,溅起一片片水花,将三人接上了大船。
方承意有条不紊地安排大食国使臣下去休息,随后,宋尧神色凝重地将雌同契画出的路线图交给了方承意。最后,热闹的甲板上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张小嘴和方承意两人。
张小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紧紧盯着方承意,语气中充满了质问:“当初汴京城街头的初次相遇,想必是侯爷刻意安排的吧?为的是跟我混个脸熟。”
方承意微微挑眉,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他坦然地直视着张小嘴愤怒的目光,并未否认。他的眼神深邃如海,令人难以捉摸其中的真实想法。
张小嘴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的火气更旺,继续说道:“侯爷倒是好手段,把我耍得团团转。”
方承意却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那你说说,本侯爷为何要如此安排?”
张小嘴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着自已的情绪,回答道:“因为有个身份吸引你,四大名捕的小师妹,这名号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很管用。”
方承意听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姑娘,你倒是越来越聪慧了。”
张小嘴冷哼一声:“侯爷过奖了,若不是被你算计,我还不至于如此后知后觉。”
方承意轻轻摇了摇头,海风拂起他的发丝:“这世间之事,本就充满了权谋与算计,你若不学着精明些,日后还会吃更多的亏。”
张小嘴咬了咬嘴唇,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那侯爷如今可否告知,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承意沉默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就在张小嘴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开口:“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到朝廷的机密和江湖的安危。柳沧海一伙近年来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他们的势力日益壮大,背后似乎有着更大的阴谋。而这次打劫商队,只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张小嘴心中一惊,眉头紧锁:“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方承意微微皱眉,望着远处的海面,海鸟在天空盘旋鸣叫:“目前还不得而知,但从使臣那里得到的只言片语推测,他们似乎在为一场巨大的行动做准备,而这场行动可能会给朝廷和百姓带来巨大的灾难。”
张小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说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方承意转过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我们必须尽快找出更多的线索,击破他们的阴谋”
说完,方承意转身望向头顶那如梦如幻的海市蜃楼。那虚幻的景象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神秘。海市蜃楼中,亭台楼阁若隐若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投影。
接下来的两天,张小嘴在镇海湾的渡口苦苦等待追命师兄。她时而在岸边来回踱步,脚下的沙石被他踩得咯吱作响;时而凝望着远方的海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追命的身影。
阳光炽热地洒在渡口,海风带着咸涩的味道吹拂着张小嘴的脸庞。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却无暇擦拭。每一艘经过的船只都让她满怀期待,可每一次的希望都最终化作失望。她的心情犹如这起伏的海浪,焦躁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小嘴的心情也越发焦躁。她不停地在心中猜测着追命为何还未出现,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一直等到半天才反应过来,追命师兄平日里喜好饮酒,说不定此时正在某个酒馆里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张小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去镇里的酒馆寻找。
镇里的街道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小贩们的吆喝声、孩童们的嬉闹声、车马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张小嘴穿梭在其中,一家一家酒馆地寻找着追命的身影。
终于,在第二天,她在一家酒馆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追命正站在酒馆门口,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身着一身蓝色的长衫,衣角在风中轻轻飘动,头发有些凌乱,却透着一种不羁的洒脱。
“追命师兄!”张小嘴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欣喜。
追命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张小嘴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小师妹,你可算来了。”
张小嘴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师兄,你倒是逍遥自在,让我好等。”
追命哈哈一笑,拍了拍张小嘴的肩膀:“莫生气,莫生气,师兄这不是来了嘛。”
随后,追命带着张小嘴前往市舶司找方承意。一路上,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吆喝声此起彼伏。有卖丝绸的、卖瓷器的、卖小吃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
张小嘴迫不及待地把这几天的遭遇都跟追命说了一遍,追命边听边点头,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几天我也没闲着。”追命说道,“我摸清楚了柳沧海那群手下的武功路数。他们的招式诡异多变,阴狠毒辣。还有跟他打斗的时候发现,那些人都不是真人,都是幻影出来的,所以他们才会生而又死,死而复生,无穷无尽。”
张小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竟然有如此诡异之事?”
追命点了点头,目光凝重:“这背后定有蹊跷,我们得小心应对。那些幻影仿佛能洞悉我们的心思,总是在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让人防不胜防。”
正说着,一只白鸽突然飞来,落在了追命的手上。那白鸽羽毛洁白如雪,眼睛灵动有神,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追命取下白鸽脚上绑着的信件,迅速打开看完,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他对张小嘴和方承意说道:“最后一个线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