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关上房门,说了一个上午。中午柚柠想要留李诗吟用午膳,她却不肯留下。
“你在家中安心待嫁,师父急着想要去凌苍山,等你出嫁前我还会再来。你母亲不在,到时候还有一些事情须得我来教你。”
一句话说的柚柠脸色发红,她令亦兰包了些点心和鲜果,让李诗吟带着路上吃。又亲自把人送到大门口,才依依不舍的回了闺房。
打开的锦盒静静的放在炕桌上,里面是满满的合浦南珠,个个都有手指肚大小,真正的珠圆玉润,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柚柠将锦盒的盖子合上,吩咐知春把它送到栗子胡同,请苏老夫人寻了能工巧匠,帮她打制一些头面首饰,她对京城里有哪些手艺精湛的匠人并不了解。
中午邵婆子用鸡汤做了些小馄饨和几样凉拌小菜,她知道柚柠爱吃鱼,又做了条清蒸鲈鱼端了上去。
午后,柚柠吩咐丫头把屋里的首饰匣子、妆盒、套盒都搬到大炕上,索性无事,不如再重新分类整理一下。
两个丫头搬完了首饰,又打开箱笼和衣柜清点衣裳,哪些现在要穿,哪些要放起来,还有哪些是不常上身儿的,都一一归置妥当。
知春再回来的时候,马车上装了整整两大箱子的衣裳,全都是苏老夫人请了京中有名的裁衣铺子给柚柠做的。
亦兰和召冬打开箱子清点,四季的衣裳竟都做全了,也是知道姑娘不擅针线,所以就提前都为她准备周全。
亦兰自小就跟着柚柠,是见过些好东西的,她一边拾掇一边笑着说道:“这样的料子,外头定是买不到的。老夫人可是把值钱的家底全都掏出来给姑娘做衣裳了!”
她将一件绣了玉兰花的杏黄色明霞锦制的衣裙拿给柚柠看:“姑娘,这件衣裳真好看,不如参加国公府太夫人寿宴那日,就穿这件吧?”
柚柠坐在大炕上望过去,果然款式独特,华丽不失雅致,清新不失飘逸。穿在身上颇有些江南女子那种安静淡恬、柔媚可人的模样。
于是点了点头:“就穿它吧。”
她把一盒子挑出来的首饰推到炕边:“这一匣子首饰,都是我平常不怎么戴的,你们自已挑了喜欢的拿去戴。”
亦兰和召冬喜的眼睛发亮,赶紧放下手里的衣裳,坐到大炕边上往匣子里看。
里面不但有各色好看的珠花,就连银笄、玉钗甚至是赤金的宝石发簪也有好几个。
这下子两个丫头不敢伸手了,亦兰迟疑的说道:“姑娘,这些首饰太过于贵重,您还是挑一些普通的赏给奴婢们吧。”
柚柠忍不住笑道:“傻丫头,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咱们主仆之间的情谊难道不比这些个首饰贵重?先收起来,等你们一会回房自已分了去。还有那箱子衣裳,既然我平时不常穿,你们也拿去分了,给卉儿也挑两件。”
两个丫头这才欢天喜地的收了,召冬还抹起了眼泪:“姑娘,奴婢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跟了您这样一位好主子。”
“行了,快把这些收拾清点好了,一一登记到册子上。然后叫知春和邵婆子去做些好的,咱们晚上吃。”
丫头们都忙去了,柚柠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捡了根树枝陪雪团玩。
一人一猫玩了一会,杨婆子从院门口走进来。卉儿极有眼色将脑袋伸出门外四下瞧了瞧,见外面没有什么人,便迅速将院子的大门拴好。
进到屋中,杨婆子精神抖擞的学起了一大早去飘飘院的情景。
“老婆子刚回府里,便被王姨娘派来的丫头给叫去了飘飘院,她不大相信良姜是真的病了,非要我把她在桂花村的那个亲戚家的地址告诉她。”
见柚柠笑盈盈的看着她,杨婆子更精神了:“既然她想知道,我就胡编了一个,瞧她的神情,定是要找人去查看是真是假的。”
亦兰端了一盅茶进来,放到她面前,笑着问道:“您就不怕到时候王姨娘发现地方是您胡编的,回过头来找您算账?”
杨婆子得意的双眼放光,笑着说道:“我从飘飘院出来以后,立马就去福光堂,求了老夫人的恩典,现在已经脱了奴籍,她找谁去算账?”
柚柠心里明白,虽不能说她脱了奴籍是完全因为自已,但若是没有自已吩咐她去办良姜的差事,杨婆子也不会那么早离开江家。至少到自已出嫁前这几个月,每月的月银加起来也不算少。
她能毫不犹豫的舍弃这么多月银,说走就走,足可见她对自已的一片忠心。
亦兰瞧了眼柚柠的神情,心下了然,人也不得由热情起来,她亲热的挽了杨婆子的胳膊说道:“杨嬷嬷,您快尝尝这茶,是现磨的杏仁粉加了芡实、红枣和牛乳一起熬制出来的,吃着满口生香呢。”
杨婆子见柚柠神情愉悦,似是心情极好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她端着茶盅,也顾不得烫嘴,满满的一盅茶三下两下就吃了进去。吃完了就觉得这茶口感醇浓,实在是人间美味。
柚柠令亦兰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小盒子拿出来给杨婆子:“杨嬷嬷,听说你小女儿与保庆年底就要成亲,这是我给她的一点添妆,嬷嬷可不要推辞。”
杨婆子喜出望外的接过了盒子,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发热。
自已既然投靠了大姑娘 ,理应为姑娘分忧,才办了这么点小小的差事,就伸手拿赏,实在是难为情,遂又喋喋不休的说了好些个感恩戴德的话。
亦兰笑嘻嘻的说道:“只要真心办事,姑娘向来不亏待下人的,嬷嬷您就收着吧,快看看都是什么好东西,叫我也眼馋眼馋。”
杨婆子这才把盒盖掀开,里面是四朵红丝宫花,一根用水晶镶成了梅花形状的银簪,两对形状不同的红玛瑙耳环,还有一对大拇指粗的祥云银镯子。
这些的东西直把她看的呆愣住了,口中不断的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不说别的,单就那对银镯子,就能抵得上她大半年的月银。
亦兰见她两只眼珠子瞪的溜圆,竟连眨眼都不会了,嘴巴里还一直倒吸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杨婆子惊醒,跪下就要磕头,亦兰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
柚柠笑道:“你既然跟了我,我必不会亏待于你,回去安心给女儿操办亲事。亦兰,送嬷嬷出去。”
离开见云阁以后,杨婆子把盒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她激动的全身发热,头上都在冒着热气。
心里暗想:“老婆子这次真的没有跟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