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家门江思兰姐妹都没回自已的院子,而是去了王氏的飘飘院,二人心思不同,神态各异。
江思兰满面桃花,她一直想要把马上就要咧到耳朵根子上的嘴巴合上,尝试了好几次,就是合不上。而江思怡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姨娘正在吃良姜亲手做的大黄米糕,刚出锅的米糕又粘又烫,她的嘴急,等不得凉了再用,一边吃一边丝丝哈气,奇怪的瞧了女儿一眼:“吃了长生不老的仙丹了?这么兴奋。”
江思兰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眉飞色舞的说道:“姨娘,我,我看到明威侯府的四公子了!”
王姨娘惊讶的转过头,一个没留神,就把口中的热米糕吞了下去。
这下可了不得了,直把她烫的从炕上蹦了起来,拼命的用力张嘴吸气,手也不停的拍着胸脯。
江思兰吓坏了,赶忙冲过去猛拍她的后背,良姜眼疾手快,迅速从旁边的金鱼缸里舀了一碗凉水送到王氏的嘴边,一直盯着她喝了下去才问道:“姨娘好些了吗?”
王姨娘的食管和胃被凉水这么一冲,瞬间觉得整个胸口不那么烫了,喘气儿也顺畅了不少,颤着声道:“诶诶诶诶,诶呦,差点噎死我。”
江思兰吓得不轻,生怕她有个好歹,万一噎死了,自已还得守孝,到时候亲事再出了什么变故可就不好了。
王姨娘看女儿这么关心自已,心中涌起一阵感动,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温柔的说道:“没事没事,姨娘已经好多了。”
她咂巴咂巴嘴里的味儿,觉得腥歪歪的,扭头问良姜:“这是什么水,怎么一股子怪味?”
良姜抿嘴一乐:“唉哟我的好姨娘,这是奴婢之前早就晾好的水,留着给您蘸黄米糕的。”
王氏这才点了点头,心里舒坦一些,重新坐到了大炕上。一见江思怡坐在炕里边,两手托腮,眼睛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又来了脾气,一掌拍在她的背上:“没良心的丫头,姨娘方才差点噎死了,你还坐在这里发愣!”
江思怡从下了马车,见到沈砚辞以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原以为江思兰即将嫁进明威侯府,从此以后成了贵族的媳妇,这一桩亲事算是她们姐妹当中最好的了。没想到江柚柠竟然被赐婚给了身家更为显赫的首辅的儿子。
最可笑的是,她印象当中的锦衣卫指挥使杀人如麻,应该是一个虎背熊腰,青面獠牙的粗壮汉子,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今日见到他与江柚柠站在一起,立时让她想到了“美人绝代风华,公子举世无双”这样一句话。
江柚柠真是好命啊!她并非嫉妒,而是不知道自已的命运如何,又会被许配给什么样的男子。
江思怡回过神来,捏着帕子假装擦了擦鼻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哦,许是,许是吹了凉风,脑袋晕乎乎的,方才竟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江思兰的心情还处于亢奋的状态,她急于向王姨娘讲述明威侯四子的风姿,不耐烦妹妹在这里碍事,于是替她打起了圆场:“姨娘,妹妹从小身子就弱,不如让她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陪说您说话吧。”
王氏将信将疑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沈砚辞与柚柠并肩坐在马车后方的软榻上,距离太近,两个人的膝盖时不时的会随着马车的颠簸碰到一起。
她身上的幽幽香气在车厢中蔓延开来,他的额头起了细汗,有些手脚发热,口干舌燥。
拎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满了茶水,在脑海里搜了一圈才寻到话题:“卫国公夫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小心。”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件事,柚柠便想起了事情皆是因他而起。否则常清波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她生了敌意,若是今天没有知春在身边,恐怕后果会大不一样。
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沈砚辞道:“你可不能怪我,我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用害怕,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如果她敢加害于你,我必不会放过卫国公府。”他用小指勾了勾她放在桌上的手背,吓得她连忙将手缩回了袖中。
柚柠紧张的脊背僵硬,手脚都不晓得该往哪里放,只觉得马车晃晃悠悠,车夫急于赶路。再看沈砚辞已经没了刚才那副拘束的模样,反倒是将身子都靠到了软榻后侧的软枕上面,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慵懒。
柚柠掀开帘子望了望,回过头来恍然道:“现在什么时候,哪里会有什么荷花?”
沈砚辞忍不住轻轻笑了,吟了句诗:“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我只不过猜测荷花开了,如果没开,那咱们可以去别处。我知道有个馆子,里面的私房菜做的不错,正好带你去尝尝。”
柚柠不想招摇,在马车行至西四街时,强拉着沈砚辞进了一家成衣铺子。二人新买了两套料子普通的衣裳重新换上,她又在车里将头上的钗环首饰都摘了下来,只留了两朵小小的珠花。
沈砚辞从怀里掏出一支珍珠簪子,在柚柠惊愕的目光中,插在了她的发间。
“这是灵云寺那晚,你从我手中抢过去的簪子?我以为你扔掉了。”
沈砚辞左右看了看,又调整了一下珍珠发簪的位置,才说道:“这么大的珠子,能卖不少银子呢,我哪里会舍得扔掉。”
柚柠想要伸手去摸,他急忙拉着她的手阻止:“刚调整好位置,别动坏了。”
她嗔怒的瞪着他,红着脸想要抽回手,他却不肯松手了。
见她的眼睛瞪得像猫儿一样圆,沈砚辞冲她眨了眨眼:“好看吗?”
柚柠又羞又气的说道:“你不害臊。”
“男子怕什么羞,我猜,一定是好看的,不然你不会盯着我的脸看这么久。”
软软滑滑的手拉了才没一会,武超便吆喝停了马车,回头向车厢里喊道:“大人,到地方了!”
沈砚辞撩了帘子先跳下马车,又回身去扶柚柠,见武超站在知春身边笑得像个二傻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把车赶的这么快做什么?晃到我了!”
武超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望着他的背影还傻乎乎的嘀咕:“在明威侯府门口,不是您说让我把车快点赶的吗?”
亦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暗自摇头,在明威侯府时车上坐的谁,现在车上又坐的谁,真是个傻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