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和沈砚辞一起离去,独留温颖珊一个人站在原地,她愣怔了一会,转着眼珠子思索起来,有些不对劲,表哥和姑母都有些不对劲。
她望着屋门口,房门紧闭,沈月薇没有出门,进去探探她的口风也好,她抬步往沈夫人的屋子里去。
玉琼伸出手阻拦:“表姑娘,我们姑娘昨个又做噩梦了,这会还没起。”
温颖珊皱了眉,有些不情愿道:“那我过会再来。”
回到房里关上门,秋嬷嬷往窗外看了看才问道:“姑娘今日怎么没陪夫人去前面听经?还有,少爷怎么突然从京城来了?”
温颖珊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姑母说午时便要回京,叫我们赶快收拾一下。”
秋嬷嬷心惊:“姑娘,沈夫人该不会知道那件事是咱们做的吧?”
温颖珊坐着一动不动,脑袋里飞速的运转着,好半天才道:“不太可能,除了你我,没人认识春杏,而且我是月薇的表姐,为什么要怀疑我。”
秋嬷嬷叹气:“依老奴说,您给她个教训就算了,何必一定要她的命呢。”
温颖珊咬着嘴唇,慢慢红了眼,凄凄道:“我娘死的早,家中又是继母做主,我若不给自已谋划一个好前程,婚事岂不是任她拿捏。姑母除了表哥就沈月薇一个女儿,如果她死了,姑母对我这么好,一定会把我当做女儿,日后我与表哥的亲事,还不是水到渠成。”
秋嬷嬷也掉泪:“夫人走的早,可苦了姑娘您了,不过这次我们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春杏被抓到咱们就全完了。”
温颖珊牙咬的咯咯作响:“这是我姑母第一次离开京城,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这么浪费了,春杏说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突然有两个人往桥上扔石头提醒沈月薇,不过可惜只看到背影,是两个女子,这两人到底是谁?”
二人听到外面有人来送素斋,立刻止住了话头。
柚柠陪着苏老太太坐在大殿听经,今天只有那个穿着素衣的妇人坐在前面,蓝裙少女和小姑娘都没有来。
她害怕昨夜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会再次出现,于是令知春守在大殿门口。
悄悄环顾四周,只见知春的身形高大壮硕,威风凛凛,这才觉得安心不少,灵云寺一切如旧,光华更甚昨日。
觉了大师的声音十分具有助眠的功效,柚柠昨夜没有睡好,此刻坐在那里神思恍惚,就像坐在摇摇晃晃的小船里。
苏梦珍坐在她的身后,悄悄用手指捅了捅她的后背,小声说道:“江柚柠,你看坐在正中那个穿着绣大朵牡丹的夫人。”
柚柠正迷迷糊糊的,被她这么一碰,惊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瞧了一眼。
苏梦珍往前凑了凑,在柚柠耳边低语:“那是知府冯大人的夫人。”
柚柠无奈,小声回道:“小心菩萨知道你心存邪念,罚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婆家。”
苏梦珍顿时就吓的闭上了嘴,正襟危坐的听起经来。
知春站在门口,她听不懂觉了大师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十分无趣,她不停的打着呵欠,但又担心柚柠的安危,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轮换着休息。
武超踮起脚尖往前面看,忽然一个人捂着嘴“嘿嘿嘿”笑出声来,他伸手挽住站在他旁边的关石,说道:“老关,你看那个五大三粗的丫头胖的,像个地缸,她的两只眼睛像不像一个在睡觉另一个在站岗。你说说她是吃什么长大的,看着比我还要敦实。”
关石从他怀中抽出自已的胳膊,满脸都是嫌恶之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往旁边移了两步。
沈砚辞原本在想事情,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柚柠的身上,听到武超在身后这样说,便抬眼扫了过去。见他说的是柚柠身边的丫头,于是回头说道:“我不是叫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吗?”
武超立刻缩了缩脖子:“是是是是是。”
他的思绪纷乱,在床上睡的香甜的妹妹,母亲看到那两幅画时震惊的表情,温颖珊与一个丫鬟站在湖边,丫鬟撑着油纸伞在妹妹身后伸出手,这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交错出现。
他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簪子,昨夜忘了还给她,银簪的一头锋利无比,另一头是一颗硕大滚圆的珍珠。
她是户部郎中江海川的女儿,家中还有一个兄长,自五岁母亲去世后,一直在燕川的外祖家长大。
江柚柠的外祖,通政司参议苏谨行,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升迁了。
苏大人原来在京城有宅子,自从把江柚柠兄妹接出江府以后,他们就举家迁回了位于燕川的老宅。
殿内,觉了大师的宣讲已经到了尾声,沈砚辞转身先行离去,他相貌实在招眼,站在这里容易引人注意,明日是讲经的最后一天,因为月薇,他们要提前回去。
昨天因为苏二老太太睡着了腿麻的缘故,孙氏没能与其他夫人拉上关系。
今天在她的不断提醒下,苏二老太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直瞪着眼睛坚持听到了最后,二目又酸又涩,不停的淌眼泪,惹得众人都觉得她对佛祖十分虔诚。
人群一散,孙氏就成功的与一位她早就盯上的夫人攀谈了起来。
只听她用十分羡慕的语气说道:“冯夫人,没想到能在这里巧遇您,哎哟,这是您的女儿吧,长得可真是水灵,瞧瞧这粉嘟嘟的小脸儿,都能掐出水儿来。”
柚柠听到孙氏捏着嗓子发出的声音,身上顿时就起了一层细细鸡皮疙瘩,她赶忙扶着苏老太太往人少的那一边走,刚迈出大殿,就看到苏府的管家余庆正满面焦急的往她们这边挤。
他先是看了眼柚柠,然后才对苏老太太说道:“老夫人,京城江家来人了,老爷还在京里没回来,江家的人请您回去呢。”
柚柠打量着他的神色,中心隐约猜到了父亲是因为什么才派人来。
哥哥中了举人,自已就要及笄。
苏老太太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吩咐余庆:“你先回去好生安排着,我们明早就回。”
沈家的马车,午后驶离了灵云寺,与来时不同,原本三人一起乘坐的马车,现在只有沈夫人和沈月薇,温颖珊则独自一人带着秋嬷嬷另乘了一辆。
颠簸的山路,让她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更加慌乱,车厢中秋嬷嬷只得温声细语的安抚着。
沈砚辞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迎面有侍卫快马赶来,在他身边低语:“大人,找到那个丫头了,不过人已经死了,就在山下的树上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