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光堂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飘飘院,王氏拍着桌子发了大脾气。
“真是没娘教的小贱种,非要那样作死的去得罪威宁侯府,谁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就是魏老夫人的眼珠子!”
江思兰将手中的茶盏“咣当”一声放到桌子上,胸口气的不住起伏。
雨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畏畏缩缩的退后了一步。
江思兰气哼哼的站起身,在她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嚎道:“滚出去!”
刚才在福光堂,她们姐妹都瞧的出,魏老夫人是来给威宁侯挑选填房的。
威宁侯魏学监今年才二十六岁,听说人长得是一表人才。虽然是填房,可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多少官家小姐挤破了头都想要嫁进去。
江思兰自然也想,江海川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五品小官,她又是个遭人嫌弃的庶女,日后除了嫁给官位更低人家的庶子过穷日子,还能有什么出路。
填房如何,就算是填房,那也是风光无限的侯夫人。
只可惜魏老夫人,眼皮子都没朝她翻一下,倒是妹妹江思怡反倒被她拉着手问长问短了好半天。
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在身已身上瞟来瞟去,江思怡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你们有什么可气的?魏老夫人今天带着孙女来的目的显而易见,想要坐上威宁侯夫人的位置,首先得过魏汝琳这一关。头回见面,江柚柠就把人给得罪了。这不是正好么?难道你们想看着她当侯夫人?”
王氏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是气她无礼得罪了魏姑娘,魏老夫人也一定会以为咱们江家的姑娘个个都粗鄙蛮横,连带着对你们姐妹都好感全无!”
提到魏汝琳,江思怡的脸上就露出厌恶之色,一看就是被惯坏了的大小姐。
吃东西不懂得节制,体型生的上下一般粗,看着只像狗熊,小小年纪满嘴恶毒。
如果有朝一日,自已成了侯夫人,第一个就要拿她开刀!
江思兰有些嫉妒的又看了妹妹一眼,今天魏老夫人可是一下都没瞧自已,恐怕是没戏。江柚柠又得罪了魏姑娘,要说最有希望成为侯夫人的,非她莫属。
威宁侯先前亡故的夫人出身高门,仗着家世背景,事事都要掐尖儿做主。婆媳两个素来不合,为了钳制她,威宁侯的两房妾室都是由魏老夫人亲自做主纳进来的。
所以现在她只想给儿子寻一个家世普通的女子做填房,这样的女子容易掌控,就算以后她有了自已的孩子,也不敢动先夫人所出的子女。
“那丫头平日里都规规矩矩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王氏终于察觉到不对劲:“难道她是故意的?”
江思怡的眼珠子乱转,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说不定就是这样,她的性子野得很,我记得周姨娘的嫂嫂来那次,她也是不冷不热的没给人家好脸色”
江思兰不屑的说道:“她的心可真够高的,当初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她看不上,如今就连威宁侯府也入不了她的眼,难道她想嫁进宫中当皇后不成!”
“别胡说!”王氏打断她:“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么,你那个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啊?”
她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最后坐到桌子旁,抬起手在上面重重的一拍:“管她想嫁去哪里,只要不挡在你们姐妹的前面,我便不与她为难,下个月魏老夫人做寿,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表现!”
柚柠回到见云阁,自已解了斗篷,一甩手就扔到了软榻上。
一个人独自坐在椅子上出神,这个江家令人窒息,一时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江老夫人在自已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这样,虽然现在也没有苛待过她,但在她亲事上的妥协实在叫人心寒。
她忽的起身吩咐亦兰:“带些日常应用之物,叫知春预备马车,我要去荔芝山。”
召冬平日里早就将一应物事收拾妥当,一个个包袱在箱子里码放的整整齐齐,她与亦兰每人挑了两个背在肩上,见柚柠已经重新换好了衣裳,便一起出了院子。
刚拐进园子,就见金蝶由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扶着,看方向像是从丽颖院出来。原以为丫头翻身成了成了半个主子,周氏会与她势不两立,现在看来二人常来常往,关系和睦着呢。
她笑嘻嘻的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丫头,一甩帕子:“哎呦,这不是大姑娘吗?奴婢见过大姑娘,您这是要出门去?”
柚柠站住脚步,笑了笑说道:“金姨娘怎么不在院子里好好养胎,这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
“谁说不是呢!”她往前凑了凑,伸出手似是要替她抚去肩上的枯叶,唇在耳边压低了声音:“春闱在即,您可千万不能出事让大少爷分心。”
柚柠低低应了一声,然后侧开身子:“金姨娘还是快回去吧,毕竟你现在大着肚子,可别像有的人一样,一不小心就掉了孩子。”
金蝶依旧还笑嘻嘻的毫不在意,柚柠正要离去,忽然就听她指着自已身后大声吼道:“是哪个贱蹄子在那里探头探脑偷听别人说话,给老娘滚出来!”
月洞门那里立刻缩回了半个脑袋,紧接着就是脚踩枯枝的声音传来。
知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片刻就从门后拖了一个丫头过来。
尽管她的头都快埋到了胸口,柚柠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已院子里的应秋,她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
金蝶掐着腰扭着屁股走了过去,一把薅住了应秋梳在后脑的发辨,迫使她抬起头来,然后就见她抡圆了胳膊“啪啪啪”的连着抽了她十几个巴掌。
她一边甩着发疼的手掌,一边骂道:“贱蹄子!跑到这来监视谁来着?原先咱们都是丫头,轮不到我教训你,哼,现在我终于是半个主子了,就该教训你这样的贱奴!说!你在这里偷听什么?”
应秋躬着身子,双手捂在脸上,口角淌出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面上,她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含糊不清“呜呜呜”的哭声。
金蝶转过身与柚柠不依不饶的说道:“大姑娘,这可是你院子里的丫头,你是不是该说明一下,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偷听?”
柚柠冷笑道:“你即知她是我院子里的丫头,为何还要越俎代庖不问原由的打她?既如此我便禀明老夫人,调她到你的院子里伺候,反正她的身契又不在我的手中,如何?”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大姑娘了。”
不理会应秋拼命的摇头,金蝶指挥着自已的两个丫头:“给我把她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