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醒来,柚柠就觉得神思倦怠,整个人都懒懒的。昨天半夜,雪团趴在她的胸口上呼呼大睡,又沉又热,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天不亮的时候,它又用冰凉的鼻尖去闻她的呼吸,扰得她睡不安稳。
亦兰端了热水进来,淘洗了布巾给她敷脸,见她迷迷糊糊还有些睁不开眼,不由又心事重重的退了出去。
直到江老夫人那边传话,说苏家来人了,想请柚柠过去相见,她这才又推了房门进去禀报。
福光堂里,江老夫人与苏家来人正在说话,两人聊的十分投趣,直把她乐得眉开眼笑。
柚柠听到是苏家来人,收拾妥了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下面嘴角含笑的孔嬷嬷。
她惊喜万分,过去就拉住了她的手:“嬷嬷!怎么是你来了?”
孔嬷嬷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霎时就红了眼眶:“可算是见着姑娘了,老奴没有一日不惦记着您!”
从小看着她长大,又伺候了十年,二人之间的情谊自然是非一般主仆可比。
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没胖没瘦,穿戴打扮皆是耀眼,再看眉眼,娇颜从容内敛,俨然是被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娇娇女。
江老夫人笑道:“孔嬷嬷给我讲了许多你小时候的趣事,把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你们两个都坐下说话。”
孔嬷嬷这次来,不单单是要接柚柠回去,还给江老夫人送来了百年老参和一些贵重的补品,毕竟她多活一日,对柚柠就多一日的照应。
其次是奉了苏老人的吩咐,想要接柚柠过去住几日,她的老师李诗吟到了京城,昨日到苏家拜访,提及师徒二人有日子不曾相见了,苏老夫人便派她来江家看看,是否愿意让柚柠回去小住。
江老夫人知她从记事起便在燕川长大,与苏家二老感情深厚无比,便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又嘱咐多住几日。
回见云阁的路上,柚柠一直拉着孔嬷嬷不肯撒手,二人说说笑笑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江思兰。
“江柚柠!你前些日子给我的那一箱子沙子,是不是给你养的那只猫拉屎用的?”
柚柠停下脚步似笑非笑道:“第一,作为庶女,你应该向我行礼,并称呼我为大姐姐,第二,沙子不是我给你的,而是你非要抢的。”
江思兰斜眉瞪眼,皱着眉头反驳道:“你别信口胡诌,什么我抢的?你当时如果和我说清楚,那箱沙子是做什么用的,我会非要拿走吗!”
一大早上,她令两个丫头把箱子抬出来放在院中,自已则左左右右的围着看了半天,终是不解这些沙子有什么用途。
恰好江思怡来约她一起上街买脂粉,见她对着一箱沙子发呆,于是调侃道:“二姐,你这是干什么?要盖房子?”
江思兰摇头晃脑的琢磨了半天,咬着唇道:“这可是江柚柠的宝贝,我瞧着她身边那个大块头的丫头拎着箱子,神神秘秘的。”
江思怡愣了一下,然后两条细细的眉毛一挑,“咯咯咯”的差点笑岔了气,好半天才勉强止住了笑:“你不知道她养了只猫儿吗,这是给那只猫拉完了,埋屎用的。”
江思兰瞪圆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脸慢慢变成了猪肝色。
她气的七窍生烟,一脚就踢了上去,无奈箱子太沉,不但没踢翻,反倒把她的脚震的生疼。
转头没好气的吩咐两个丫头:“雨红、雨燕,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找那个小贱人算账!”
这会儿拦在半路,她是存心要找茬,想要给柚柠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戏耍自已的下场。
柚柠的眼睛含着凉意,冷冷的说道:“庶女不尊长姐,不但出言不逊,还倒打一耙胡搅蛮缠,今日我就代你姨娘对你略施薄惩,以儆效尤。”
看着江思兰依旧梗着脖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她微微一笑,回头吩咐道:“知春,赏她两个巴掌。”
说完就拉着孔嬷嬷继续往前走,依旧有说有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知春铁塔一样的身影罩在江思兰的上方,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江思兰哆哆嗦嗦的仰头问道:“你,你,你要干、干、干、干什么?”
雨红和雨燕见此情景迅速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识时务的双双后退了两步,口中不忘哀求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休得放肆无理,还不快快放下我家姑娘。”
知春斜瞅着她们两个,嗡声嗡气道:“你们两个老娘们儿,少在这里给我叭叭。”
说完便抡圆了胳膊,对着江思兰的脸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直把她打的在原地转了三圈,眼前无数的星星光环在脑袋周围环绕。
不等她一屁股栽倒,知春又揪住她的头发,说道:“姑娘说两个巴掌,还差一个。”
“啪”的一声脆响,又是一个力道十足的巴掌,这下子好了,江思兰连周围的星星也看不见了,直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两个丫头赶忙奔了过去,口中一边尖声叫着“二姑娘”一边疯狂的摇晃着她的肩膀。
好半天,江思兰才悠悠转醒,与平日晨起时一样,她迷茫的望着上方的蓝天白云,感觉自已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口齿不清的说道:“天真蓝啊。”
回到见云阁,几个丫头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包袱,留下召冬与两个小丫头看院子,亦兰和知春陪着她一起坐了上去苏家的马车。
风吹着车窗上的帘子,时不时的翻起一角,似是平静无波的湖面上被落叶漾起了小小的涟漪。
柚柠早就注意到了心事满腹的亦兰:“出了什么事让你丢了魂似的?”
亦兰立刻就像被人问到了伤心事一样,更加委屈了,深吸了两口气,才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早上奴婢去领饭,刚挨到大厨房的门边,就听厨娘牛婶子和烧火的马婆子在小声议论,说周姨娘的哥哥升了吏部侍郎,老爷要把她扶正,并允了您和周家那个傻子的亲事。”
她说完便小声的哭了起来,柚柠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你看不出她们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吗?即便事情真的是这样,难道我就会如他们所愿,乖乖的嫁过去了?”
见亦兰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已,她又道:“这消息必然是飘飘院那边放出来的,想让我与周氏鹬蚌相争,她好从中渔利,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偏要叫她们竹篮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