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能重来,但可能回放。
就比如吴歌这样的。
然而任何旅途都会有终点,吴歌也不能避免。
第二日她就跟随考古队出发前往本次的目的地——西沙海底墓,考古队是正经的考古队,可惜有个不正经的吴歌。
站在甲板上的假考古·真道士吴歌,面对正准备换上潜水服下海的其他队员们,默默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替身符。
“哥哥姐姐们,此行凶险,我特意……”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众人蜂拥而上,有序的从她手里一人拿走一个符箓。
“谢谢小歌!”
“小歌辛苦啦!”
“谢了妹妹!”
“多谢。”
……
吴歌:……这跟我想的不一样。
可能这届队友的觉悟就是这么高吧,省得贫道又费嘴皮子,又费脑细胞的琢磨怎么给这些不省心的娃儿塞符箓了。
也挺好。
自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吴歌,淡定的换上自已的儿童版潜水服,然后对着地上的氧气瓶陷入沉思。
“噗!”
吴歌猛地抬起头,锐利的视线扫过周围的其他考古队员,刚才谁笑的,给贫道站出来!
谁知道这帮人一个个的都睁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好像在对她说:你猜?
吴歌气呼呼的背起跟自已一般高的氧气瓶,扑通一声第一个跳进水里。
张启灵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紧跟其后下了水。
陈雯锦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本队伍里有小张这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就够让她头疼的了,好家伙,这又来一个跟他做伴儿的。
唉,我不当大姐好多年。
“出发!”
随着陈雯锦一声令下,一群人噼里啪啦的跳进水里,二十年前的装备不比二十年后的精良,但好在此行也没有等闲之辈。
如何找到墓穴以及进入的过程就不多做陈述,考古队准备的很充分,这一路可谓畅通无阻,可吴歌的眉头自进入海底墓后就没舒展过。
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她们,要说这海底墓二十年后她也下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就没这事儿,这次是搞什么幺蛾子?
又走了一段路,那种感觉仍旧存在,这明显是蓄意跟踪了。
当她第八次突然回头往视线投注过来的方向望去时,旁边的张启灵轻声问道:“要看看吗?”
他也察觉到了。
吴歌沉思了一下,压低声音回道:“我去,你留守。”
对方要是有恶意的话,总不至于被偷了家。
无论如何,考古队员的安危必须放在第一位。
张启灵轻点下头,就见女孩儿拉起他的左手,咬破自已的食指在他的掌心画了一个繁琐的符箓,血色的符文闪动了一下,转瞬消失,好像渗进了肉里一般。
“用来追踪的,免得到时候我找不到你。”吴歌解释道,男人轻“嗯”了一声,没有任何异议。
“我走了。”
跟张启灵打了声招呼后,吴歌身形如鬼魅般快速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那个“跟踪者”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被偷看的感觉再也没出现过,应该是逃了。
张启灵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到其他队员身上。她是可靠的同伴,比起担心她,自已更应该做好分内之事,免去她的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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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歌停住脚步,蹲下身用右手食指轻蘸了下地上的血迹放到鼻端嗅了嗅,是人血。
寻迹望去,成趟的滴落状血迹,多半是受伤出血后受重力影响滴落形成,延伸方向与自已追踪的方向一致。
怎么办,要不要继续追?
吴歌有些犹豫,她已经追踪了快一个小时,按理说再追下去就有些不明智了,万一是什么调虎离山或是请君入瓮的诡计呢?
但现在看来,对方极有可能是个“人类”,还是个受了伤的人类,跑了一路没流血流成干尸算他便宜。自已若是掉头离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
吴歌烦躁的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还是看一看吧。
又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吴歌再次犹疑起来。
这人是怎么回事,流了这么多血他不虚吗?就算自已没全速追赶,那也不至于跟不上个失血过多的人吧?!
除非……地上的血迹不是他的!
吴歌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后在海底墓里,张启灵回忆这段往事时,并没有提及她,但他却告诉自已“二十年前的事你也在场”,既然在场那为什么故事里没有她的参与?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场”指的是在海底墓,但是当时的她并没有在他们身边!
什么事能拖住她这么久?
吴歌脚步一顿,掉头就跑,果然是陷阱,针对她的陷阱!
黑暗中,吴歌只觉脑后有破风声传来,下意识偏了下头,那东西划过一道明亮的轨迹撞到了墓墙上,下一刻墙里的长明灯被点燃。
那是一个火折子。
感觉被耍了的吴歌转回头怒目而视,就见身后的空地上侧躺着一位妖艳的少年,手拄着头,衣衫半敞,长发垂落在颈间,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他的怀里正揽着一具新鲜的无头男尸,脖颈的断口处不断有鲜血滴落,但已经流得很慢,显然是要流尽了。
“妹妹为何一见我就要走?可是我抱着别人惹你不高兴了?”少年语带调笑,好似在哄情人一般。
吴歌眼角抽了抽:他娘的哪家精神病院失火,把这玩意儿放出来了?!
“滚。”
吴歌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转身就要离开,突然眼前一花,后背狠狠撞在墙上。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对方竟然“壁咚”她!
吴歌无语的看着眼前少年露在外面的肚脐眼,头一次觉得个子矮点儿也没什么不好。
少年望着眼前的墓墙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人家脸在下面呢,赶忙蹲下身直视着吴歌的眼睛笑问道:“哥哥一见你就欢喜,跟哥哥走吧好不好?”
“不好。”
少年脸上的笑容一僵,低头看着没进自已心口的匕首,有些缓不过神来。
“酒吞,下次再来种花家记得给自已普普法,拐卖儿童是要坐牢的!好在贫道心善,实在不忍见你落得如此下场,所以……”
吴歌一个寸脚将他踢飞到对面的墓墙上:“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