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吴歌刚想偷偷的碰一碰,张启灵的目光就移了过来。
不碰就不碰嘛,那么凶干嘛?眼神都能掉冰渣了。
“主人,您真的是太鲁莽了,您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
“008闭嘴。”
“……好的。”
之前藏藏掖掖的,现在马后炮,有个鸟用。
坑货?_?。
她醒来的时候,张启灵正背着她走在荒郊野地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她带出来的。
她仰头望着璀璨的星河发呆,四周冷清而安静,只有三两声虫鸣。
“醒了就下来。”
“……”
明明只走了几分钟的路,她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等吴歌看到熟悉的城隍庙后,她才真正放松了神经,跟着张启灵坐到了庙后的一片空地上。
现在已经完全入夜了,他们可能在墓里待了一天一宿,城隍庙后的无字碑群还立在那里,无声的守护着这片土地下的秘密。
“那些是慰灵碑而已。”张启灵明明没有看她,却仍能知道她正在看那些无字碑,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
“这些慰灵碑是怎么来的?”
张启灵手脚麻利的在枯草地上生了火,就在吴歌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清冷的声线响起。
“这里以前是个村庄,里面埋葬的人据说是为了守护村庄,抵抗邪教而死的。可就在他们死后不久,整个村子突然一夜之间消失,都没来得及在墓碑上刻上英雄的名字。”
吴歌安静的听着这段令人唏嘘的往事,锁灵囊里有些异动,她没有反应,却记在了心里。
两个人简单烤了些干粮吃,吴歌是真饿了,吃得比张启灵还多,最后撑得坐着都有些费劲。
食物是好东西呀~
吴歌满足的摸了摸肚皮,人一吃饱就爱犯困。她刚准备打个盹儿,眼角余光就看见张启灵从背包里掏出了绷带和药水,直奔她来。
“我自已来吧小哥。”吴歌刚要伸手去接,张启灵的手却往后缩了一下。吴歌诧异的抬头看他,却没能在对方的扑克脸上捕捉到任何情绪。
行吧,您来您来,您高兴就好。
吴歌乖乖把头低下来,让张启灵帮她换药。无聊的她看了眼张启灵鼓鼓囊囊的背包,看样子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会是个险恶的凶斗,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嗯,做事周密,这是吴歌对张启灵的又一印象。
在他倒药水的时候,吴歌看到了对方草草包扎的左手。那是被阵盘扎出来的伤,十指连心,他当时挺痛的吧。
“东西先别收,你这个左手我再帮你包扎一下。”
男人僵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药和绷带递给了吴歌,接着把手伸到了她面前。
其实给人类处理伤口这种事,吴歌也很长时间没做过了。她先把自已的手洗净消毒,再动作轻柔的解开他手上的纱布。手指肚上的伤口有些血肉模糊,甚至开始化脓,毕竟那该死的阵盘扎人之前也不会给自已消毒。
吴歌仔细看了看,如果再不处理,估计就要感染了,这个人是真能逞强。
上着上着药,她突然意识到一件被她忽略了的事:张启灵手指受伤,那她为什么没跟着受伤?
吴歌抬头直接就问了出来,她跟他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反正他好像很“了解”她,她就假设他知道自已塞给他的符是什么。
张启灵别过头去不回答她,脸被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大半,也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吴歌:……果然是个闷油瓶。
我哥起外号真有水平。
无邪:谢谢夸奖。
吴歌给他包扎好后让他先睡一会儿,她来守前半夜。
小哥刚开始还不同意,表示自已想守全夜。
吴歌也不跟他废话,就睁着两个大眼睛陪他,用行动问他:你到底睡不睡?
不睡咱俩一起守着。
最后还是张启灵妥协,老老实实的钻进了睡袋里。吴歌就一边守夜,一边看着远处发呆。
过了许久,就在吴歌发呆已入化境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吴歌,你就没想过寻找过去吗?”
吴歌眼睛眨了眨,语气平静的说道:“没有。”
男人不说话了,但吴歌觉得他的心情应该不太美丽。
那些过往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另一个参与者却忘的一干二净,换谁谁都会意难平吧。
吴歌转头望着男人的背影出神,突然轻语:“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张启灵没应声,但她知道他在听。
“你……”
一一你以前真的认识我吗?
这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此时却卡在嗓子里,久久说不出来。
她明明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如果问出口,问题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也会越来越复杂。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二十年前的我真实存在吗?
“算了,没什么。”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声叹息:“你早点休息吧。”
她放弃了追究。
打开锁灵囊,看着十八只“萤火虫”飞向那些慰灵碑。或许那里埋葬着他们的父母亲人,但也已成过去。几百年的时间跨越,他们是在跟逝去的光阴告别。
人要往前看,沉湎于过去,多半是没有新的经历。可如果不用心去生活,又怎能留下难忘的回忆?
她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多留下些生命的足迹,总好过再经历一遍过去的轮回。
第二天两人走出了荒野,回到了原来落脚的村子。
吴歌没再去王澍的父母家打扰,他们家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如果有,他们也知道该到哪儿去找她。
两人在招待所对付了一宿,第二天坐上了开向城里的大巴。对于吴歌来说,这就算到了家门口了,但张启灵却还要倒车去别的地方。
吴歌没问他的目的地在哪儿,或许他自已也不知道。只是留了自已的电话号码和住址,笑着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有空常来玩儿。
当然,有麻烦了也可以来找她。
自此,两人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