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坐在桌边却没有一个人动筷,老道士也不催,只是用那双志在必得的眼睛盯着桌边的这些人。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动了筷子,只一会儿的功夫就都开始闷头大吃起来。他们吃的很快,刚开始只是吃着自已面前的菜,吃完了又把目光转向中间的猪头。
少年看着面前的一盘小菜,忽然有点恍惚。这菜看起来十分有卖相,香气也如此诱人,忍不住就拿起了筷子。
吃一口,就吃一口,应该没事吧?
少年刚伸出手,胸口突然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慌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眼前的菜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刚才的一切似乎是幻觉。
“快把你们兄弟俩面前的菜倒进旁边人的碗里!”吴歌传音提醒道。
少年听话的端起面前的菜倒进了旁边人的碗里,那人似是没有感觉似得,卖力的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咀嚼一边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像是一个三天没进食的野兽。
这顿饭吃的很快,全程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他们吃的非常认真,脸都快埋到碗里了,根本看不清表情。
吴歌感受到少年的不安,安抚性的拍了拍少年的胸口。
等猪头上的最后一块肉被筷子扯下来后,一个完整的猪头骨呈现在吴歌眼前,吴歌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见猪头骨居然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
……而她诡异的突然想吃烤羊腿。
“吸溜~”吴歌在少年的里衣上蹭了蹭不存在的口水。
这时餐桌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缓缓抬起了头,吴歌心里一惊。只见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一种诡异的笑容,十分生硬,嘴角似乎是让什么东西吊起来了,眼睛中充斥着一种贪婪被满足之后的快意。
老道士满意的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或者是两个没有怪笑的人,开口道:“请回吧,明日就能实现你们的愿望了。”
众人散去,吴歌偷眼打量着四周,突然在墙边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正一脸怨恨的看着自已。
不,他不是在看自已,他看的是揣着自已的少年。
“我去看看,你自已小心。”吴歌跟少年说完这句话后,顺着他的衣服爬下来,“蹭蹭”几步追上了跑走的小男孩儿。
少年右手微抬,好像要叫她,最后还是放下了。
吴歌跟着男孩儿来到了他的房间,他应该是一个仆人的孩子,回来后就开始收拾自已的行李。
从他有条不紊的动作来看,似乎是早有预谋,只是那双颤抖的手泄露了他埋藏在心底的恐惧。
男孩儿背着包偷摸的想要逃走,去寻求一条活路,可惜他失败了。
他的背后也背着自已的尸体。
吴歌轻叹了一下,开始在房间里寻找有用的线索。终于她在小男孩儿的枕头里发现了一本破旧的本子,类似于今天的日记。这还要归功于鼠类与生俱来的锋利牙齿,让她能顺利的咬坏枕头。
她用尾巴翻了翻日记,将男孩儿的记录梳理为以下几点:
1.道长已经找到办法发动政变了,但是却要牺牲我的弟弟妹妹,阿大不同意和道长吵了起来,不被祝福的献祭是不会成功的。
2.这都怪那对双胞胎中的弟弟,这个该死的汉人!要不是他的血不够,道长又怎么会想要寻找替代品?都是他想要害死我们!
3.弟弟妹妹被抓走了,阿大去救人现在还没回来,天要黑了。
4.听族人们说,阿大最后笑着祝福了祭祀,弟弟妹妹被献祭了,我好害怕。
5.阿大被送了回来,他一句话也不说,嘴角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了,细微的伤口周围没被擦干净的血已经干涸了。
6.阿大也死了,怎么办?阿大临死时让我快跑,可我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
吴歌边看边揪胡子,胡子都薅掉了两根。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撞开,男孩儿的身体倒飞进来,砸破了屋里的水缸,头浸在水里不动了。
吴歌看了一会儿这孩子胸前插着的菜刀,冷下了眉眼,目光转向门口站着的凶手。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还握着把滴血的镰刀,诡异的笑着扫视着屋内还有没有其他的“猎物”。
“你在找我吗?”
男人僵硬的抬起头,一只小白鼠飞跃到他的上空,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小白鼠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长发少女,然后一个飞踢将他踹进了墙里。
“我真是受够这个世界的束缚了。”
大力符缠腕,疾风符绕腿,吴歌一拳轰塌了房屋,将男孩儿埋葬在里面。
飞身跃上墙头,看了眼即使晕倒也仍在笑着的男人,吴歌不适的皱了皱眉。
她听师父讲过,古时有邪道杀人过多,又怕死了的人到地府里告状,就会封住尸体的魂魄,用铁丝将尸体的嘴角吊起,做出咧嘴大笑的模样。
三天三夜后,被放回阴曹地府里报到的鬼魂也会面带笑容,嘴角上扬到极致,这样就开不了口,告不了他们的状。
地府里的判官一见这鬼死了都笑的这么开心,那一定是没有冤屈事,自然不了了之。
这种方法到底有没有效也无从考证,不过是恶人为了自我安慰捣鼓出来的东西,年久也就失传了。
“想不到还真有人用。”吴歌暗想,“现在恐怕吃了饭的人都已经变成他这样了,我得再去一趟祠堂。”
吴歌还没跑两步,远远的就看见祠堂门口有一些人影,大概有五六人左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棍子刀子一类的武器。他们似乎进不去祠堂的大门,焦躁的在祠堂门口转着圈。
再走近些便能看清这群人的衣着相貌,赫然就是白日里吃了饭菜的那群人。
他们此时都如糊在墙上的男人一般,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浓重的黑气在他们周边围绕着。
吴歌这才发现,曾经背着自已尸体的他们,如今被自已的尸体背着,一举一动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曾经鲜活的过去已经被他们抛在了背后,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要聚集在祠堂外面?”吴歌想了想,“除非里面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或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