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短暂,一闪即灭。
那符纸很快化作灰烬,在半空徐徐飘落。
我定睛再看,坐在那里的依然是一个老头,背靠在树上,微闭双目,似乎正在打盹。
我和乔师傅对视一眼,心中惊讶不已。
“破障符,能够破开鬼怪幻象,虽然你天门被封,但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来弥补,理论上来说,虽然比不上天眼通,好歹也比睁眼瞎强多了。”
乔师傅说着塞了几张符给我,这让我心里一阵暗喜,难怪昨天得知我天门被封的时候,乔师傅并没多大反应,原来他早有主意。
只是,面前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在这时,杨守义家的大门忽然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探头出来,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眼。
“你们是……从青山镇来的?”
“没错,从青山镇来,黄有财应该都跟你说了吧?”乔师傅上前,也没废话,直接把黄有财说出来了。
“是是是,昨天半夜我梦见我家黄大仙跟我说了这事,本来还以为是胡乱梦的,没想到是真的,快请进快请进……”
那汉子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忙把我们迎了进去。
我和乔师傅走进大门,不过在关门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门外看了一眼。
不远处,坐在树下的那个老头,却是刚好也睁开眼,阴森森的目光恰好和我对视。
我身上起了一阵寒意,随后关了门,对那汉子说:“你就是杨守义吧,外面那个人是干嘛的?”
“是我是我,你问刚才坐在外面那个人?他是村里一个老光棍,是个哑巴,没事就到处走,没人管他。”
杨守义并没把那人放在心上,赶紧领着我们进了屋,来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小房间里。
他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道缝,先是往里看了看,然后才低声对乔师傅说:“这位大哥,还没问怎么称呼?”
乔师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说:“我姓乔,他姓吴,昨天你家黄仙找到我们,想让我们帮忙驱邪,你家的情况他也基本上都告诉我们了。多余的话不说,现在你闺女怎么样了?”
“唉,一天不如一天,最近又怕见光,这不是单独给她弄了一间屋子,早上本想给她喂点稀饭,结果一直昏迷不醒,眼看着就剩下一口气了……”
杨守义声音凄切,乔师傅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把门打开,再点三根蜡烛,一根放在门口,一根放在你闺女头顶,另一根给我。”
虽然还不明白我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杨守义显然很信任他家的保家仙,闻言赶忙去了。
片刻后,三根蜡烛就准备好了,按着乔师傅的话一一摆好。
然后,乔师傅把第三根蜡烛交给我,说:“你跟我进来,待会听我吩咐,我让你干嘛就干嘛,不要多问。”
他的神情很严肃,我点了点头,然后跟他一起走进了房间里。
微弱的烛光下,我看到了角落里的一张单人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消瘦的姑娘。
这姑娘看上去面容姣好,清清秀秀的,但躺在那一动不动的,要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我差点以为她已经死了。
凑近些看,她已经是骨瘦如柴,脸上一道黑气覆盖,从脖颈一直往上蔓延,已经快到天门的位置了。
乔师傅上前把了把脉,然后对杨守义说:“这孩子的一条命已经去了大半条,难道这么长时间,都没人看出到底是咋回事么?”
杨守义苦着脸说:“之前找过村里的马神婆,她来看了一眼就说让我们赶紧搬走,可我们也没地方搬啊,就这么拖了几天,结果就越来越严重,现在连马神婆也不管了……”
乔师傅叹口气,说:“这孩子脖子上有一条绳子,已经快勒进肉里了,再不救的话,她活不过三天。”
脖子上有一条绳子?
我赶忙低头去看,只见这姑娘脖子上确实有一道黑气,但并没有什么绳子啊。
杨守义脸都吓白了,赶忙问乔师傅该怎么办。
乔师傅想了想,对他说:“看来你家里的东西不是个善茬,幸好我们来的时辰很好,辰巳交替,木火生发,阴祟不起。吴常,你现在拿着蜡烛,站在她的东南巽位,找到她脖子上的绳子,注意手不要碰到。”
我赶忙依言站了过去,不过,这姑娘脖子上只有一道黑气,看不到有什么绳子。
对了,破障符!
我拿出一张乔师傅刚刚给我的符纸,放在蜡烛上点燃了,随后在眼前一晃。
透过火光,我清晰地看见了,就在这姑娘的脖子上,果然有一条黑色的绳子,已经勒进肉里!
我顿时头皮就是一麻,心说这家遇到的阴祟果真不是善茬,这多半是个吊死鬼啊!
“这回看见了吧?现在听我的,我让你干嘛就干嘛。”
乔师傅说罢,忽然朝着东南方向举起手,双手交叉,结了一道古怪的手印。
“天地乾元,玄门走山,弟子乔万山,恭请东南山神,降临此宅,千灵退,万灵散,奉走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
他念完这番话,又对着虚空拜了三拜,然后对我说:“用蜡烛烧那根绳子,距离三寸,不可多不可少。”
我依言把蜡烛凑了过去,距离三寸,不多不少。
随后,乔师傅让杨守义稍稍退后,他双手印诀接连变化,最后对着蜡烛一指,喝了一声:“吒!”
奇异的一幕随即发生了。
就见那蜡烛的火焰,竟然从正常的橙黄色,慢慢转变成了白色!
白色的火焰,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杨守义也是被这一幕吓傻了,站得远远的,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火焰很快转为全白,然后又变成淡青,光焰大盛,突地暴涨三寸。
一阵滋啦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什么东西烧焦了的恶臭。
起初我以为是烧到了这个姑娘的皮肤,但下一刻,就见她的脖子上,慢慢呈现出了一根绳子的形状。
更可怕的是,那绳子竟然像是有知觉一样,不住扭曲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