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菀连忙假意阻止:“那怎么可以,孩子不能没有娘啊!”
管妈妈回到陶氏房里,将江星染病了的事说了。
陶氏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还在为那几千斤粮食肉疼呢!
她心里盘算了一番,江星染虽然出钱出力办这个赏花宴,陶家只不过挣了个脸面,其他的什么都没捞着。
这个天气,离了暖窖,要不了二天,花儿就会冻死。
那些吃食,也吃了个一干二净。
江星染的嫁妆是一分没到她手上啊!
此刻听到江星染病了,她气的翻了个白眼:“她病了没事,你跟她说,让江家下人帮几天忙,把春耕的事儿办了先。”
管妈妈嗐了一声:“那绿菀姑娘说,江星染疼惜江家下人忙了这几日,放了他们的休沐假。这帮奴才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陶氏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置信。
在她的世界里,那些奴仆是一日不能休息的,最好从早干到晚。在江星染这儿,却白白把人放出去玩耍?
真是暴殄天物!
那么多奴仆,一人一天可以耕半亩地,十几二十多个人,不要多久就能把百亩地种完。
就这么白白放出去玩耍?
她觉得务必要立即把江星染手上的权利拿来,不能让她这么糟蹋陶家的劳动力!
还有她的嫁妆,岂能容她这么挥霍,必须得用在陶家人身上!
管妈妈伺候陶氏几十年,何尝不知道陶氏的心思。她道:“那江星染在赏花宴上被人嘲笑了,说她一个千金小姐,还打不过泥腿子原配呢!她病了,定是被乔氏气病的。刚刚她的丫头还在暗示奴婢,想让大娘子出手,把乔氏赶走!”
陶氏冷笑一声:“她不乖乖把下人和嫁妆交给我,还想让我赶走乔氏?哼,......”
她有的是办法拿乔氏对付江星染。
“管妈妈,你去,跟乔氏说,思城过几个月就要参加乡试了,让她好好伺候着,不许偷懒!”
“是,大娘子!”
管妈妈去往陶振房里的路上,就看到刘三姐儿端着一个托盘往陶振房里去。
乔氏自已是没有单独的住房的,或是在陶振房里看孩子,或是在陶思城房里献媚。
三姐儿看到管妈妈立即站住了脚:“妈妈好。”
“这是做什么呢?”
刘三姐抱怨:“这是给乔氏的鸡汤,她说新娘子有的喝,她也要喝。妈妈你说,连日我们都累成什么了,我这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不说歇个一天半天的,一会儿还得去下地呢!哪像江家人,一早就被放几天长假了。”说到这里,刘三姐猛然发现自已说错了话,生怕被管妈妈教训,连忙描补,“最累的是妈妈,我们干的不过是体力活,妈妈得劳心。这鸡汤好,等会我给妈妈也送一碗。”
管妈妈正要发作,听到后面的话,笑道:“也就我,跟了大娘子几十年,懂得大娘子的心。你们懂什么,现在春耕,若是都放出去玩耍,来年吃什么?到时候连工钱都发不出来,大家就都喝上西北风吧!”
“是是是,妈妈说的对。听说大娘子体恤妈妈,月银直接涨了一倍!我们愚笨,只怕这辈子都难得到妈妈的这份体面!”
管妈妈脸上笑嘻嘻,心里气鼓鼓。
她什么时候涨了工钱了?不过这话不好和这些下人说,否则跌面儿,只能缄口不提。
刘三姐又道:“妈妈这么辛苦,月银这么高,是应该的。只是您知道吗,新娘子那群下人,她们最不使力的小孩子,一个月都拿二两银子呢!”
管妈妈心里一动,笑道:“你听谁说的?”
“是我亲眼看见的,刚刚一早才发的月银。新娘子的四个丫头,每个人一个月四两银子。其他下人,一个月三两。就连她们厨娘,她带来的小女儿叫小良的,一个月都有二两拿呢!哎,可把我羡慕坏了。妈妈您说,一个才五岁的毛丫头,能做什么?都能拿二两!嗐......一拿了月银,那帮下人全出去玩了!”
因为目睹了江家发巨额月钱,陶家的这帮长工一下子没了动力,羡慕也羡慕不来。
同样是下人,江家人都是做的极轻松的活儿,还能放沐休假,他们是什么活儿都要干,还一点没得歇。
管妈妈心里一痛,她跟着陶氏一辈子了,一个月才一吊钱。
早晚劳碌不说,还时常被陶氏训斥。
来到乔氏房里,管妈妈已经没了心思跟乔氏说话,随便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回陶氏房里时,管妈妈特意往江星染房外走了走。
江星染房里一摞摞的大箱子,都是她带来的嫁妆,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
以前管妈妈总是帮陶氏出主意,想把江星染的东西变成陶家的。
但刚刚刘三姐的一番话点醒了管妈妈,以陶氏的性子,就算江星染的嫁妆一分不少,全进了陶氏的口袋,陶氏也不会拿半分出来分给底下人的。
管妈妈忽然有些灰心,她这一辈子,都在忙些什么?莫须有的体面吗?
不过比那些说不上话的长工略体面一些而已。
恰看到丫头紫萝端着碗出来,她连忙殷勤问道:“新娘子好些了没?”
“吃了药,躺着了。”
江星染在屋里问道:“是管妈妈吗?进来说话。”
前几日,管妈妈都是被教训不准进门的,为了这个,她还沤了一肚子气。此时听到江星染叫她进去,她连忙屁颠进了屋。
福了福:“新娘子身体安康?”
“妈妈,您早上那会来的时候,我正不舒服呢,怠慢您了。”
“哎哟,新娘子,这话太折煞奴婢了。”
“婆婆怎么说?”
管妈妈一愣,脑子转了转,这才想起来,江星染的意思是想赶走乔氏。
“哎,大娘子也难做。毕竟是振哥儿生母,大娘子看在孩子面上,也不能硬赶。不过大娘子虽然明面上不能做什么,奴婢私下倒是能帮着新娘子些。只要那乔氏日子不好过,自然就自已走了。”
江星染笑道:“妈妈,这不好吧!”
管妈妈压低声音:“新娘子放心,奴婢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绿菀立即走到箱子旁边,取了个荷包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银子。
管妈妈心口突了突,不会又是晃她的吧?
待一块银子真到了手上,她喜上眉梢,随即压低了声音:“新娘子只管听好消息罢!”
江星染笑而不语,陶氏严苛又小气,她只需要略给些小恩小惠,不怕没人帮她搅乱陶家这池浑水。
从江星染房里出来,管妈妈觉得手心在发烫,这个银子来的,太容易了。
得想个什么法子治乔氏呢?
当然不能把乔氏赶走,一来,乔氏是陶氏用来制衡江星染的工具。二来,若是乔氏走了,江星染日子好过了,她还能从江星染手心里搞到钱吗?
那么多大箱子,多少好东西呀!
管妈妈的心像是一条贪婪的毒蛇,一头就撞进了江星染给她准备的陷阱里,自已却还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