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染喝了一口茶:“大姑姐也不小了,有二十岁了吧,长的美丽,又识字善画。可惜生在乡间,我若是婆婆,也舍不得女儿嫁给那些泥腿子。怎么着,也得是官宦世家,书香门第!”
管妈妈笑道:“可不是,谁家不是这么说呢,可惜呀,咱们老爷离了官场太久,那些老关系都散了。要不然,就凭咱们家二个姐儿的品貌,还不被那些小衙内们把门槛踏破啊!”
管妈妈口中的老爷,即陶氏的父亲,当年被贬出京时就死了。
江星染见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知道她们心里的小九九,便顺着她们的话往下说。
“管妈妈,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父亲前段日子还说起呢,说是他的一个至交好友,在云城任府尹,他家有个儿郎,今年才刚刚二十有一,容貌是没话说的,就是眼高于顶,一般人家的姑娘他看不上。东挑西选,一直没个如意的。他父母都急坏了,他自已倒不着急,说是,一定要娶个才貌双绝的!”
陶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碍于身份,又不好太过,只淡淡道:“儿女婚姻,自有月老牵就。就像你和思城,你本有婚约,却阴差阳错,成了我陶家的媳妇。”却使眼色给管妈妈。
江星染满脸感激:“是啊,多亏了思城,要不然,我只能以死自保了。”
管妈妈会意,接过话来:“天上有月老,地上也得有人接着。只是我们家姐儿也娇贵,若是不好的儿郎,就算是他诚心求娶,我们大娘子也不肯的。”
江星染道:“这个简单,我回去就和母亲说,让她跟我父亲亲自去和那府尹说。若是他们有意,必须亲自上门来相看。到时候就看我们二个姑姐的了,若是她们两个看不上,那就把那儿郎还赶回去!”
管妈妈喜的合不拢嘴:“我们陶家是读书人家,倒不会那么失礼。新娘子您也知道,我们老爷曾是京中四品官。我们陶家也是书香门第!”
陶氏掩下眼中的虚荣:“既如此,我就去和婵娟、疏桐说一说,她们年轻姑娘脸皮薄,少不得还舍不得我这个娘呢!只是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纵然再舍不得,也不能耽误了她们的好姻缘。这件事,还得星染你多操心了。”
“婆婆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
江星染心里暗道,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上一世陶氏并没有在她嫁过来的第二天就提起此事,而是先把住了她的嫁妆。
是江星染自已看陶婵娟年纪大了,主动揽活儿请父亲帮忙牵线。
后来,陶思城考上举人做了官,陶婵娟就立即提出了和离。每每回娘家,就抱怨自已的第一段婚姻给她蒙黑。
这一世,大约陶氏没寻摸到她的嫁妆和陪嫁家人,也拿捏不到她,故而只能从旁的地方下手,蹭江家的人情了。
面皮真比城墙还厚!
既然陶氏打这个主意,那她就顺水推舟,先从这里下手好了。
陶氏又握住江星染的手,低声嘱咐:“对思城你要看紧些,今天夜里,我督促他去你房里。你放心,我也会帮你看着乔氏,免得她作妖!”
江星染脸上笑嘻嘻,心里直呸呸。
乔氏可是她拉来的绝好挡箭牌,别作妖的是你!
不过江星染不怕,她知道陶氏只是说说而已。陶氏如今就指着这个事儿想拿捏她呢,殊不知,江星染已经死过一次。
重生回来,她在乎什么情情爱爱?
她是来报仇的!只在乎这仇报的爽不爽!
成亲第三日,是江星染的回门之期。
一早,陶思城便准备好了马匹。江星染坐马车,他骑马陪伴左右。
出陶家院子时,红蕉看见墙角出来一个妖调身影。
是乔氏。
乔氏抱着孩子,来到马车前,微微屈膝。
“少夫人,振儿刚刚哭闹,想是想父亲了,我带他跟父亲说说话。”
陶思城就乔氏怀里看了一眼,陶振确实有哭过的痕迹。
“振儿怎么哭了,你哄哄。”眼神却落在了乔氏胸前的衣襟上,可能因为早起,乔氏的衣裳只是胡乱穿了,并未系紧。
江星染也看见了,只是笑笑,道:“今天相公陪我回门,想是要在江家安歇的,只怕振哥儿夜里离了父亲会哭闹。要不这样吧,让振哥儿也跟着一起去吧!”
乔氏手一抖:“这,这就不必了吧!”她本来是想恶心一下江星染,没想到江星染如此大度,居然要把她儿子也带上!
陶思城连忙道:“使不得,今日是你回门,怎好带着振儿。乔氏,你带着振儿回房吧!”
乔氏听见陶思城的话里有责备之意,咬了咬嘴唇,屈膝便离回了房。
这里,陶思城还在哄着江星染:“不怪乔氏,是振儿太粘我了。”
“孩子小,粘着父母,是应该的。”
陶思城见江星染确实没有生气,这才放了心。他这是第一次正式到江家,若是江星染说些什么,江老爷定会怪罪。
他娶江星染,就是为了得到江家的助力,故而江家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江府坐落在重光县的北街上,江家人早已在江老爷父亲那一辈就移居京城了,故而宅子十分老旧,并未翻新。
从街上朝着江府张望,除了老旧的墙,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江星染坐着马车进了老宅,父母早已等待许久。
在江家老两口看来,不过是三天不见女儿,但对于江星染来说,已经是恍如隔世。
江家人连忙将女儿女婿迎进花厅。
江星染让下人们招待陶思城,把父母请进了后堂。
她一头扎进慈爱的父母怀里,嚎啕大哭。
秦夫人抚着女儿的后背颤声问:“星染,怎么回事?是不是陶家人欺负你了?是不是陶思城欺负你了?”
江老爷也慌了,这门亲事,他是十分不情愿的。无奈女儿被对方所救,县里的谣言又沸沸扬扬的。
“父亲、母亲,女儿没事,女儿只是舍不得你们。”
秦夫人听到这话,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过段日子,他们就要回京了。女儿自小就没离开过父母,当然会恐慌。
“星染,思城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只要他能考中举人,你爹立即会想办法,给他在京中某个官职的。”
江星染点点头,心里却很难过。江氏一门最看中的就是清誉,虽然当年祖父是京官,父亲却也走的是科考的道路,一路考到进士,到如今,才官至二品。
他们为了女儿,却要放下脸面,用江家人情去为陶思城铺路。
不,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