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得气血翻涌。
好好好,区区一个宫女倒是好深的谋算,将一宫之主的惠妃玩弄掌心,段承宁更是个畜生,惠妃对他这般好,他们竟然利用惠妃和陈家,意图谋夺皇位。
——承宁吾儿。
今岁是你十岁生辰,你还记得娘吗?
娘多想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可惜惠妃恶毒狠辣,逼我去死。为了你,娘甘之如饴。
我儿在惠妃身边长大,且忍她几分,等你羽翼长成,便可替娘报仇雪恨。陈家乃惠妃后盾,必要之时,毁家灭族·····
皇帝只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包住了他,谁敢想,一个女人从十几年前就开始谋划,让惠妃为段承宁付出一切,连皇帝自已都觉得惠妃可怜。
“孽障,惠妃待你如亲子,你如此作为,焉能做人?”
皇帝对这件事很清楚,当初周常在逝世,前因后果他都了解,周常在是得了急病没的,短短几日人就不成样子了,跟惠妃毫无关系。
至于是为了谋夺段承宁,那就更是好笑了,惠妃乃是主位娘娘,本就该她抚养段承宁,他段承宁活到这么大,难不成还不知道宫规么?
也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罢了。
“父皇,惠妃心狠手辣,害儿臣亲娘,这等仇恨儿臣绝不能忘!本朝以孝治天下,儿臣要为母报仇,何错之有啊!”
段承宁最大的秘密被揭开,失母的恨意喷薄而出,他忍了数十年,父皇最是孝顺,定能理解自已。
“畜生!惠妃养你数十年,你凭一封信就不认她,你可还是人?”
“若不是惠妃,我母妃怎么会死?!”
“无知!愚蠢!”
看来段承宁认死了,就是惠妃杀的周常在。皇帝无奈,往日瞧着是个聪慧的,现在看来,愚蠢至极。
“皇上,直接叫太医吧。”
长公主懒得再与段承宁周旋,只要滴血认亲,结果一目了然,答案也就出来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他已经相信了,段承宁不是自已的种,他的儿子不可能这般愚蠢、恶毒。
“张院正,开始吧。”
话音落下,便有人将段承宁押住,常全手执一个白瓷瓶,跟在张院正身边,准备接靖王的血液。
段承宁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反抗剧烈,却被人死死压住,张院正上前,道了一声得罪,便用利刃将他的手指划破,鲜血滴落,被常全接入瓷瓶。
随后张院正又给段承宁包扎,他是为皇上做事,可也不好把一个皇子得罪了,若是靖王身份没有问题,自已指不定要被清算。
安庆那头就没这么细致了,直接一刀过去,血流如注,这老太监敢怂恿皇子,妄想谋害宫妃,注定要死,受点伤不算什么。
皇帝也拿了一把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道,血直接滴进了水里。
紧接着,常全将靖王的血也滴了进去。
“父皇,你们做什么?!难道我还能不是父皇的儿子吗?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
靖王瞧见皇帝拿匕首割自已的手,就开始反应过来了,这是在滴血认亲,父皇什么意思,居然怀疑自已不是他的儿子吗?
这要是传出去了,往后自已在兄弟们之间哪里还抬得起头,一个被皇帝质疑血脉的皇子?
“聒噪。”
皇帝冷嗤,常全弓着背,轻步行到靖王跟前。
“靖王殿下,老奴得罪了。”
话音刚落,便是几巴掌扇在段承宁脸上,段承宁心里憋屈,怒视着这阉人,碍于皇帝,不敢动作。
他堂堂一个王爷,被个太监打了,这几巴掌,他日后定要讨回来!
正当他心中发狠之际,长公主的声音传了过来,骇得他手脚发软。
“血液互不相融,皇上!”
安庆早就瘫在地上,看到太医取他们的血,他就知道了是要做什么。
他不是没有想过靖王会是自已的儿子,可是他知道,他一个天阉之人,这都是幻想。
可是现在,承宁的血跟皇上的血融不到一起,没错了,这孩子就是自已的!
为何,为何让他现在才得知,他不甘心啊!
他们父子相认这一刻,便是他们走向末路那时。
“不可能!这都是假的,我不是父皇的孩子,难道这老太监是?!”
靖王有些疯狂,他怎么可能不是皇帝的儿子呢,刚刚常全那狗东西还收了安庆的血,总不至于安庆是父皇的孩子吧!
皇帝一脸颓然。
他们,竟被一个下贱的女人耍弄了十几年,若不是阿姊得了消息,他们还要被蒙在鼓里。
“继续。”
他忍着气,想看看段承宁的生父,是不是真是个太监!
张院正已是出了一身汗,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开始验安庆和靖王的血。
段承宁眼睁睁地瞧着,院正将他的血和安庆的血倒在了一个容器里,他目眦欲裂,眼神刺向那个狼狈的老太监。
安庆对上他的视线,立刻躲闪了去,但眼里不是没有慈爱的。
段承宁心中恐慌,不可能,自已是皇帝的儿子!
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下贱腌臜的太监的儿子,那他算什么,不就是一个笑话!
众目睽睽之下,这两滴血落入水中,缓缓融合在一起。
“皇上,血融了。”
张院正跪在了地上,尘埃落定。
“不!不可能!父皇,我是您的儿子,您看看我,我跟您长得多像啊!”
靖王彻底疯魔,自踏进这仁政殿,一件件坏事向他兜头砸过来,他都来不及反应。
不该如此的,他隐隐有种预感,他的人生应该无比光明,荣耀,不该是现在这般,像个囚犯似的,被押在这里。
安庆心中激动,他有儿子了!她给自已生了个儿子·····
“皇上,证据确凿,周常在那个贱人狼子野心,惠妃那未出世的孩子就是被那贱人谋害的,她自已遭了报应短命,还诬陷惠妃杀她,设下这种令人胆寒的奸计。
惠妃何辜?陈家何辜?
这孩子不过是一个宫妃与太监偷情的产物,皇室断然留不得他!”
长公主厉色急言,将她自已代入惠妃,都能气得吐血。
“将这奴才剁碎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