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感慨好雨知时节,却不曾想这场春雨一直下呀下,越下越大,竟足足下了一个月还未见停。
因为大雨阻路这一个月走走停停耽误了很多路程,经过暴雨冲刷很多山路显见泥土滑落温宁担心会发生泥石流就让村人不再走山路,这会儿铁头跑回来对众人道,“村长爷,阿姐,前面雨水都到我大腿根了,走不了,咱们得往山上走,绕过山才行。”
遇到这种极端天气任何危险都有可能发生,温宁对众人道,“只能往山上走,看这天乌云压顶,等会儿雨肯定不小,让老人小孩先走,我们去后面扶着车子。”
一行人合力把牛马赶到山上,又走了一段路程,就见有一处山洞,洞口正坐着十来个人,这些人大部分衣衫褴褛瘦弱不堪一看就是逃荒的难民。
其中有几个带着武器明显都是练家子,他们分散围坐在一个年轻的青衣男子身旁,似乎是在保护他。
这些人一见到温宁背着刀走近都有些警惕的后退,温宁径直走进观察了一番山洞前后通风很是空旷十分满意,她决定今晚就在此处扎营。
“我们村人今晚想在此处过夜,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山洞很大足够容纳这里所有人,不过既然有旁人温宁还是礼貌性得知会了这些人一句。
那些难民许是饿的久了营养不良反应很迟钝,半天都没说话,倒是那青衣公子十分谦逊温和,他起身对温宁拱手,“姑娘请自便,这雨马上就要落下,你们人多得快些才行,若是不嫌弃我这几个家丁可以帮忙。”
“不劳烦诸位了。”温宁微笑看着他,对面男子长得眉清目秀是个斯文有礼的少年人。
徐家村人陆陆续续进了山洞,青衣公子看了下这行人都有些惊讶了,这一村人说是逃难行头也太齐全了些,有二三十头牛马,人人配备着武器,他在路上遇到的难民很多都是骨瘦如柴目光呆滞,这些人却是完全相反。
进了山洞以后村里人把牛马赶到山洞后方用木板隔起来,又生火烧水支起竹竿,把湿衣服都挂着烤火,众人安静又默契地忙活着,青衣公子看得连连惊奇,就是在军队里那些兵士都不见这么井然有序。
外面暴雨如期落下,不时伴着雷鸣闪电,几个难民缩在一处角落,不一会儿一股大米香气迎面扑来,他们深吸一口气睁着眼睛看到刚刚进来的那些人。
尽管肚子很饿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咬一口吃的,不仅是因为那群人男女老少个个带刀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饿到虚脱爬不起身走路,他们只能闭上眼强迫自已睡觉睡着就不会饿了。
徐村长悄声叫来温宁,指了指那几个难民,“丫头咱们是不是给那些人送点食物,这些人咱没看见就算了,都是可怜人…”
“阿爷,要送的话就都送。”温宁扫了眼那青衣公子跟他的几个家丁。
徐村长叫来儿子,“大川,你把饼子跟热水给他们送点过去。”
徐大川依言照做,那几个难民见这群人送来食物激动得想跪下磕头道谢,被徐大川阻止了,他们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有遇到愿意拿食物出来分的人了,所有人都是不断得争抢,为了一点水一口吃的打得头破血流甚至丢掉性命。
青衣公子自已留了一小块其他的让几个护卫分着吃了,白面饼子里面夹着鸡蛋葱花,饼子压的很实,就着热水大人吃一个就能饱腹,他第一次吃觉得这种做法很新奇,吃完饼子他从车厢里拿出一包牛肉干朝徐家村人走过去。
温宁这会儿被白元希缠着说话,“夏夏,我脚疼…”
“脚疼找徐叔,他是大夫。”
“徐叔那儿得排队,前面还有十八个人才轮得上我。”白元希拧眉,看起来是很不舒服。
温宁看向徐大夫那边见他大冷的天都忙出一身汗,这雨下得久好些人都病上了,有年轻人得了伤寒,有妇人在水里泡久得了皮肤瘙痒症,老人们的风湿骨痛也是反复发作。
她无奈地看向白元希,这人有时候倔起来真的让人很想把他锤一顿,但是吧他这人又是真的生得一副顶好的相貌让人不忍心锤一顿!
“你脱鞋我看看。”
白元希听话脱鞋,温宁一看这人十个脚趾都被雨水泡的发白了,“你的脚都被雨水里面的虫子咬破了。”
温宁从荷包里面拿出在徐大夫拿配制外伤药水用棉布沾了沾给他一边上药,一边叮嘱,“几天注意不能沾水。”
白元希疼得嘶嘶吸气,“我都听夏夏的。”
徐村长见青衣公子送了肉干过来赶忙起身,“你这后生也太客气了,这肉可金贵着哩咱们收不得收不得。”
青衣公子拱手笑道,“在下杜行之,一介商人,常年行走在外做买卖,这是从北边带来的风干牛肉,还请不要拒绝。”
温宁闻言暗笑,就眼下这个世道都乱成啥样了还能做买卖,这人本事挺大。
“那咋好意思,这弄得像是咱们几个饼子换你的肉干...”徐村长一脸尴尬地把肉干推还给杜行之。
“村长爷收下吧,杜公子一番好意,外头大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咱们回头再给人送点其他的也行。”温宁见他们来回推辞有些好笑。
她一出声杜行之便看向她的方向,原本笑得和煦的脸上顿住,温宁见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得停留在白元希身上,她疑惑这杜公子与白元希难不成是旧时相识?
杜行之心里闪过无数念头,那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印象中那位高高在上,从不与旁人相近总是沉着脸喜怒不显,眼前这人一身粗布麻衣,脸上笑容鲜活灵动,他坐在地上姿态闲适,一双眼睛只看着前面的姑娘,除了相貌相似,他完全找不到其他共同点,他摇头自嘲自已太过大惊小怪。
他回过神来见在场村人都是奇怪地看向他,他连忙以笑掩饰自已的失态,“这位公子相貌太过像我认识的一位大人,我一时看得失神,是我失态了。”
徐大川呵呵笑道,“人与人的相貌相似这不奇怪,以前咱们村隔壁就有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我俩站一块儿别人都以为我们在照镜子哩,最重要的是那人还是女子,我那时还怀疑她是不是我家落在外头的姐姐还是妹妹了。”
他老娘瞪了他一眼,“她要是你姐姐妹妹那我才是真的要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