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关瑶好奇,英莲细细解答。
“绿豆性味甘寒,归心、胃经,有清热解毒的之效。瓜蒌根又叫天花粉,能除热,生津液,益阳气,配上绿豆,最能解面疮之毒。”
“山柰又叫沙姜,功效如香料中的瑞脑一般,能够辟秽化浊。”
“大小姐也别小瞧了这甘松,用于面部可使肌肤由黑变白,到时不光是面疮好了,肌肤也能更加顺滑白皙。”
“至于香茅与零陵香,据说捧心的西子也用这两味香药制香粉呢。使了莹肌如玉散,旁的香膏、香粉就一概不需要了。”
关瑶被英莲说的起了兴致,将药方递给冬梅,“让他们现在就制了,既这样好,不必等到晚上再试了。”
从进屋起,关瑶就是一派端庄寡言的模样,此刻却有了几分小女儿态,倒是更加可亲一些。
吩咐罢冬梅,关瑶又问向英莲,“你说山柰就是沙姜,那沙姜白切鸡与沙姜炖猪脚都是山奈做的不成?”
这倒是将英莲问住了。
她虽在南边许久,可是吃的不是施益丰做的饭就是封氏做的,去向老那儿大都随便对付。来槐县的第一天是在方府吃了饭,可那时心中彷徨,连吃在口中的是什么都不知。
是以对当地的菜肴了解不深,也不知关瑶说的两道菜是否真的是山奈做的。
同样的药物,在各地的叫法也有不同的。
如实对关瑶讲了,关瑶掩唇而笑,“这倒是方大人不是了,甄姑娘来了这许久,都没尝过南边的菜。”
冬梅刚将药方交出,掀帘子进来,又听关瑶吩咐道,“让小厨房今晚加上沙姜白切鸡和沙姜炖猪脚。”
英莲知是做给自已的吃的,连忙起身道谢。
冬梅只得出去又安排膳食,春梅进来伺候。
“坐了几日的船,甄姑娘当是累了,先带她去歇息吧。”关瑶看向春梅。
春梅点头应了,“请甄姑娘跟我来。”
“甄姑娘带来的东西已经安置在房中了,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我就是。”春梅引着英莲给她准备的客房走去。
英莲忙道不敢。
听到有小丫头唤“秋梅姐姐”,想来关瑶身边应是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
因着春梅待人可亲,英莲也没了方才的拘谨,开口询问。
春梅叹了口气道,“甄姑娘猜的不错,我们四个是从小跟着大姑娘的。只是夏梅三年前病死了。”
见说到了春梅的伤心事,英莲心下歉疚,向她道歉。
“大姑娘因着这事,到现在还内疚呢。说是给我们四个起名的时候,年纪太小,思虑不周。素来只有冬梅、春梅,若是天气严寒,深秋有梅也说得过去。只有夏梅,是本来就不存在之物,若不是这个名字,夏梅说不定也不会就那么去了。”
英莲微微摇头,“这与大小姐何干,生老病死自有命数,合该看开些才是。”
“谁说不是呢,咱们大小姐就是重情。旁人家谁不把丫鬟当成个小猫、小狗似的玩意儿看,只有大小姐,夏梅走了三年,她还时常念叨着呢。空出来的大丫鬟位置,也不让人顶上。”
上一世的英莲就是丫鬟,看惯了主子的冷情。
现在听春梅如此说,心中不由得暗赞郁王父女,虽居于王府,却一般的体恤民心。
行至客房,春梅让英莲放心歇息,待晚饭好了,她自会差人来叫。
在船上颠簸了好几天,英莲确实累了,歪在床上小憩。
恍惚间耳边似有关瑶说用沙姜做的菜,想着不知施益丰吃过没有,他最好美食,若是好吃,需得让他也尝尝。
又想起他身在南周,也可能画完画就回京城了,怕是没有再见的机会。
突然间清醒过来,心里不好受,也躺不住了,坐起身来自已个儿生闷气。
与英莲一样,此刻的施益丰也身在王府。
不过不是朴素无华的郁平王府,而是富丽堂皇的南安王府。
原来是南安王的相好爱姐儿,听楼里的客人鼓吹不惊山人画给靳盼儿的美人图有多好,心中发酸。
同是南安王爱重的人儿,凭什么那不惊山人就只给靳盼儿画像。
与靳盼儿的清冷不同,爱姐儿是个活泼的性子,贯会撒娇撒痴,捻着酸在南安王面前说起此事,南安王大笑,“我当是何事,这有何难,叫他来画便是。”
于是唤了张韬来,问施益丰的去向。
张韬不禁赞叹施益丰的好运气,且巧他回来了,王爷就想起他。
也不是说若是寻不着王爷就一定会怪罪,只是南安王喜怒无常,能顺着他的意,自是最好。
给爱姐儿画完了美人图,南安王顺带看了施益丰的百业图进展,还只是草图。
南安王看得直摇头。
“可是在下的画作拙劣,入不得王爷的眼?”
施益丰一向对自已的画很有信心,现在看南安王这般,心中升起了一丝恼怒,只是面上不显。
“非也非也,你的画连圣上都赞,能有什么错处?只是我这王府画的不好,圣上的寿辰还有两年,这两年王府还得扩建,得画得再富贵些才好。”
南安王手指点着画作上的王府位置。
施益丰倒是没料到是这个缘故,心中的不悦散去,口中应了下来。
爱姐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南安王素来喜她的快言快语,是以在王爷面前她也口没遮拦,“百姓们都说王爷您铺张呢,您还非要带出幌子给人家瞧。”
她原是想说百姓都说南安王是“巨贪”,可混迹风月场的,哪个没有脑子,话还没出口就换了词儿。
南安王朗声大笑,“那又如何?管他们做甚,本王又不造反,要那些个好名声有何用?本王越不得民心,有人还越放心呢。”
一旁的施益丰听得心惊,都道南安王一脉传到这一辈,都剩下些纨绔膏粱,坠了祖辈名声。
实则开国五个异姓王只余其一,南安王能保王府长盛不衰,自有他的心机手段。
就如南安王所说,若他是个人人称颂的好王爷,还手握兵权,圣上如何能容他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