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王警官叫他梁友任,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曾经那威风凌凌神出鬼没的男人变成如今这般颓废且毫无生气的模样。
仔细一看,他只剩下一只手,失去的不只是手还有两条腿。
大一她去找老师时碰到过一回,就记住了他的样子。
后面又见过一次,记得他说过关于她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这就是你最近收的小徒弟?很可爱。”
他的声音很好听,充满正义感。
后来老师跟她说过,今后她要做的就是他的工作,是千千万万个他的接班人。
到敌人窝里做卧底工作是怎样的艰难险阻,那时候汤舒月最为佩服的人便是他。
两人看着对方,他也同样认出她来了,只不过蜡黄无光的脸上并无其他表情。
“汤小姐,这位梁同志,曾经是位老同志了,他曾经的工作特殊不方便透露。”他尽量表现得很是严肃地介绍着梁友任:“你只要将你怎么拿到账本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他就行。”
曾经……汤舒月很快抓住关键词。
梁友任视线没从汤舒月那离开过,他开口就说:“我要和她单独谈。”
老王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皱皱眉头:“老梁,你也知道这是我们的工作,必须得有人在旁做笔录。”
老梁猛地看向他:“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是吗?”
他转身:“那你们就回去吧,记得带上门。”
他唯一动作就是手指在轮椅边上动了几下,汤舒月立刻就注意到了。
“明日,午时。”
这是特殊的传递信息动作,但汤舒月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
她当做没看懂,懵懂地看向老王,暗示老梁:“梁先生是想请我们帮忙拿什么东西才同意说吗?”
背对着他们的梁友任微微一愣,而后叹一口气按动电动轮椅再次转身。
看着老王:“你们口中的账本给我看看。”
“小廖。”
小廖赶紧从身上将账本恭敬地递给他:“梁前辈,您请看”
他戴上老花镜,开始研究起来。
过了一个小时零几分后,他抬头看着正望着他的人,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东西是真的,但三分真七分假,汤小姐估计拿它时很容易吧。”
汤舒月准备开口时,他又说:“如果我没猜错,是有陌生人塞给你,而且你从来没见过那个人。”
明白他的用意,她配合着面露惊讶:“梁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他低下头,一股巨大的悲痛旋涡瞬间围绕他的周身。
老王上前解释:“当初就是因为得到错误消息,我们的人才会……”
接下来的话他没再开口,反而是看向他原本应该有腿的地方。
汤舒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甚至,她的心里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能想,越想汤舒月就觉得越是难受。
“对不起,我耽误你们了。”
老王摇摇头:“汤小姐不用说对不起,你做的对我们有很大帮助,最起码我们不会盲目开展工作。”
没有她,梁友任是不会见他们的。
警方想要的答案也已经出来,自从老梁受伤退休不理这些事后他很少和相关人员来往。
更是对八年前发生的事绝口不说。
八年前那事对他的打击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深层灵魂上的。
“老梁,那你就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了。”
帮忙关门后,三人这才回到面包车上。
其余的几个人一同看向他们,老王抿抿嘴,摇头说:“不是真的。”
账本至关重要,一整车的人心情都不大好。
线索已断,就算汤舒月将年专贩卖违禁物品的事捅出来,警察这边没有充分证据没法拿人。
年专恐怕不会出什么事,这就相当于在他身上挠了挠痒痒。
或许顶在风波时他会安分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后他照样逍遥法外。
而且最重要的是,土货的具体位置也得提上日程了。
只是和她配合的人还没出现,她也不好轻举妄动。
回京津市的路上,老王嘱咐汤舒月:“汤小姐,那些人选择你,你应该也清楚什么情况吧。”
汤舒月点头,用和褚煜城一样的说辞说:“之前我在酒吧误入了传闻中年专的房间,那日发现那本东西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们了。”
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些担忧:“王警官,可是后面网上传言死的是年专的替身,你说他不会不放过我吧?”
“我就是……”她有些悔不当初,拍了下自已的脸:“真是喝酒误事。”
“还惹事。”坐在她旁边的小廖接着道。
“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再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警方就行。”不过根据他们对年专的了解,汤舒月只不过是他们选中的一个倒霉蛋。
通过她这个局外人将假账本送到警察局,而他们的目的难以揣测。
不知道他们又要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警察。
“多谢。”她看起来不怎么轻松。
也是,谁遇到这种事情能有多安心?
……
回到她小区附近的街道,汤舒月要求先行下车。
却在几分钟后发觉身后竟然有尾巴跟着,她眯了眯眼没有太多的动作。
将人引到一人少的地方后,转身:“躲躲藏藏做什么,出来吧。”
“真没意思。”桑落从墙的另一面走出来,伸手抠抠耳朵,然后歪着头看她。
汤舒月沉默一会儿后,上前:“你不是回去了吗?”
她以为她通知他的那天他就回去了的。
他撇撇嘴:“是啊,回去了,被罚后又被叫回来了。”
汤舒月一看他整个人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太对劲,走到他面前,突然对他出招。
然而下一刻他躲开了:“可别……伤挺重的。”
连她的那一份一块受了,真不知道自已当时会脑抽主动要求。
“既然已经在那边了,那你还来做什么?”
“你是看我笑话?”桑落一哼,本以为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没想到是他看错人了。
要不是需要将功赎罪,他也不会再次出现在这。
汤舒月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跟我走!”
“去哪?”
“医院。”
她记得这里有家诊所并不是很远,起码开点药处理伤口啥的还是可以的。
那些人下手很重,诊所的老医生一看他身上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都觉得不可思议。
再加上桑落还算帅气清秀,他偷偷看好几眼汤舒月,知道年轻人会玩,没想到这年代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汤舒月不明所以,视线在桑落的身上抽不开眼。
任务失败是两人的事,那是不是等回去她也要受到同样的惩罚?
做任务没失败过的她唯一一次还是和他合作。
“你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