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眼睛还看妆奁匣子,此时闻着香味坐了起来。
支撑着先给祝文文打水净手,让小灵子也洗洗手,自已在床旁坐了下来。祝文文见阿水还是虚弱。
便道:“你还不好好歇着去,我又不是小孩子。”
阿水点头笑了笑,说道:“走累了而已,我哪里就这么娇气。”
两位厨娘还在屋内揣着手看着,祝文文便赏了两位厨娘几个大钱。
厨娘收了钱自然高兴自去。
祝文文将风门关了,打开窗子。
拉小灵子扶起来阿水同坐下,一起吃饭。二人都说不敢,不愿上前。
祝文文生气道:“出门到哪里都是我们三人在一起,我从未把你们当作下人。今日干娘那几句话我们听着就是,我在她面前也不过做做样子。
我不当真你们也不许当真,你们对我好坏我心里清明自是知道的。他日你们若是嫁人出庄子,我定说服母亲,脱了你们奴籍放你们自去,你们便不会低人一等了。”
阿水突然眼里含泪道:“小姐,你说这些做什么?咱们一起吃饭就是。”
祝文文不知阿水心里苦涩,以为自已说话感动了阿水。此时阿水摸着肚子不知怎么给小姐细说,看小姐这些天的架势,像早将拿那梁山伯抛到脑后。
二人真有了嫌隙,那自已这个本来的妾室又当如何自处?这个孩子又该怎样。想到此处不免伤心。
再看小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小灵子看着阿水摸肚子,瘸着脚上前要扶阿水。
阿水抬头见小灵子心疼的看自已,眼泪直流,两个病仆人,一个娇小姐,三人围在桌边,阿水小灵子只盯着自家小姐。
祝文文会意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片薄如蝉翼的生鱼片,放进桌几中间的小泥炉砂锅中。
只轻涮两下,透明鱼片变成白色打起卷来。祝文文将鱼肉往那姜汁中一蘸。鱼肉冒着热气,鲜香四溢,祝文文将鱼肉塞入口中。
祝文文直叫:“妈呀,这也太鲜美了。”鲜鱼配姜汁,香气直冲天灵盖。
“天啊~这个打边炉怎么这么鲜美?”她筷子指着鱼片冲她二人安利道:“你们尝尝这个,这个比我以前吃的所有东西都好吃。”
阿水,脸色依旧如灰纸,见小姐喜欢吃鱼片,便夹起生鱼片一片接着一片涮了给小姐吃。
小灵子见阿水姐姐都病成这样,还在侍奉小姐。
她也立马给小姐剥鹌鹑腿上的肉,看小姐眼睛看向哪个菜就立马,给小姐夹上一点。见小姐喜欢吃那个菜,又着手将那菜摆近一些。
祝文文让二人上桌,是想三人一起吃饭,结果还是落得两个病仆人侍候她一个。她知道自已说了也没用,便速速扒着米饭,夹两口菜说自已吃饱了。
阿水微微摇头道:“小姐,食不可过快,会伤肠胃。”
祝文文也不辩解,起身让她二人自吃。见小姐离席,二人便痛快吃起来。
祝文文偷眼看两人没有自已很是自在,心里不免有几分落寞。
她独自一人坐在卧榻上摆弄妆奁匣里的东西,看着这个盒子便想起赵荣昌鼓励自已化妆的样子。
她将一个黑漆镶云母片的小盒子端在手里端详一番,
托腮道:“你们两个捡几样喜欢的妝品,剩下当我们送给孙二妹的结婚贺礼。”
小灵子将一碗鱼汤盛在碗中,放在祝文文座位处。又盛出一碗鱼汤放在阿水面前。
低头道:“小姐,人家赵公子指明说你让你送人,你怎么转脸就送人了呢?”
祝文文将那盒子一盖,坐在桌几上复又端起鱼汤吹了两口,喝了一口,看着阿水问道:“你说呢?”
阿水吃了饭之后,脸色明显好了。
喘口气道:“小姐,我见这套妆奁盒子,脂,泽,粉,黛,香一应俱全,一看便知是上品,你为什么要送人?”
祝文文扭头看了一眼道:“我用不到,分了大家用才不辜负这好物。”
她没说的是,她不是很喜欢赵荣昌这个人,所以连他的东西也不喜欢。
阿水有些扭捏道:“那些东西看着也挺贵的,我们怎么用的了。”
祝文文笑道:“你们喜欢都拿去,我又不用,能值几个钱?”
阿水笑容艳艳点头。
小灵子一旁道:“姐姐你挑,我也不爱用这些个。”
三人吃罢饭,让管院子的阿娘收拾碗筷,三人便在那里分胭脂水粉。
阿水和小灵子都不好意思多拿。祝文文也不去管,只看小灵子拿了盒青黛,阿水拿的是唇脂。
祝文文又塞给阿水一盒子花钿,分给小灵子一盒胭脂,便将妆奁盒子盖子合上放在一处。
自和阿水小灵子说话去了。
羽家庄处。
经过暴民冲庄,姜老太爷一把年纪亲自带着三个儿子整修庄子。
看着眼前农田被毁,粮仓被抢,自已的佃户农兵死得死,伤得伤。
几个庄把头轮流带人过来要钱,姜太爷也只能先将他们支走。
心里憋着邪火没事便往三个儿子身上撒。看着自已两代的家业,毁于一旦,姜老太爷日日眼中冒火,黄黑牙齿快要咬出血来。
这日,晚上仍是全家人一起吃饭,在座所有人都面沉似水,没心情吃饭。
只听姜正礼儿子姜永孝,端着碗‘哗啦哗啦’扒拉着米饭,自顾自让小厮捡自已喜欢的夹。
平时喜欢孙子的姜老太拍桌骂道:“吃,吃,吃, 你就知道吃,庄子差点都没了,你还有心吃。夹着屁眼子滚出去吃,别在我面前碍眼。”
姜永孝,听祖母凶声恶气骂自已,眼中含泪,饭粒还黏在唇边,端着碗转身就走。
余氏知道婆婆是拿自已儿子撒气,也是敢怒不敢言,让小厮带着 少爷下去吃,低声吩咐厨房做两少爷喜欢的菜。
姜老太支着耳朵听见这话,可是逮着出气口。
骂道:“还给他开小灶,咱们家粮仓被抢,饭都要吃不上了,哪还来的钱给他开小灶。”
余氏见婆婆不依不饶,也不愿再忍,瞪眼道:“我又不曾用公中的钱,我用的是我的钱。”
姜老太瞬间筷子一摔道:“你的钱,没有我每月给这府里拨的月例银子,你哪来的钱?还你的钱?
别给我信口胡诌说是娘家带来的钱,你嫁妆多少我能不知。你余家近年都是靠儿媳妇家贴补家用。
我们姜家的钱有没有流进余家还不知道呢。你还有脸说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