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从穷苦的周阳教觎,调任到乐同县本身就是的一个图谋。
万松书院的常夫子,也觉得州府这一纸调令值得玩味。
若是真心想将梁山伯调出去,大可当初直接调去,亦或自已找他说项第一次时就有回求州府。
何必乐同县境内没有任何大事发生, 突然调个在穷苦县城当教觎的晚生进去,他虽不在官场,但也能猜出其中用意。
天上不会突然掉馅饼,能掉下来的只有秤砣。
这本是州府的调令,温县令在梁山伯还没收到文书时,已经登门给常夫子道喜了。
几杯温酒下肚,刚开始还说起临川子弟多才俊,自是要相互帮衬,心在一处。
喝到最后,温县令话锋一转说起两教寺金佛进寺后的香火钱丰丰厚。又说书院几个书生在乐同县差点被杀一事。
无论从情理还是从利益,两教寺的香火钱都要收在临川县囊中。
昏灯把盏醉酒处,温县斜眉歪眼贪婪一笑,看得常夫子心生作呕,嗤之以鼻。
常夫子年龄虽高,可是眼明心亮。
嘴上是是答应温县令,等见了梁山伯的面,将温县令的话去伪留实又说了一通。
常夫子一生自诩清流,怎瞧得起温县令这般盘剥之举。
在常夫子看来,迎金佛进江州是自已马文才的善举。修缮两教寺是自已学生祝英台用了自已家的家资。
二人这样不过是想收些盗匪流民开荒而已,自已门生的善举在温县令那里竟然成了要挟换那些贼人的筹码。
他温县令有本事就自已将那安平寨的贼寇荡平,莫去拾他人牙慧。
自已没本事抓不住,自已门生有本事让他们臣服,他又跑来薅鸡毛,算什么本事。
常夫子鄙视完温县令枉做读书人,又和梁山伯道“你去乐同县上任,一随历法,二随本心,三随权宜。
虽然这官职是温县令从州府里要的,可既然要来了,就由不得他了。
你在外若做了那叫人痛骂的事情,连累这书院的名声也跟着臭了。
外人再说起我万松书院只会骂我们书院养出些庸才禄蠹。你守好自已的名节治理好一方百姓就好。”
梁山伯听得夫子一番肺腑直言,心内知道利害,只想在乐同县好好当好父母官,多为百姓做好事。
他本就不是一个墨守陈规,听之任之的人。
到了乐同县先将所有的账册府库都查了一遍,又将乐同县所管辖地区也走访了一遍。
黄猴山就在他衙门不远他又怎会不知。
钱书吏知道梁山伯也是万松书院出来的,自已也在万松书院读过书,关系自是亲近一层,整日梁兄长梁兄短的陪伴左右。
直到大舅余氏上山梁山伯才知道军衣出事了。梁母来信也让这个当县令的儿子一定要帮忙。
他急中生智,先一步就将乐同县周边的所有军衣布料全都收购了回来,雇佣钱家庄的一千庄户人来替姜家做工。
因为这军衣要得急,姜家只求保命不为赚钱。马文才不问让任何人,便将这军衣的所有利润全部让给了钱家庄。
钱占魁见军衣利润颇丰,让自家钱庄垫资给县令大人做私活。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位同窗姓梁,羽家庄姓姜。这新来的县令和那姜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了梁县令,梁县令只说是姜家人托关系找到他这里,自已不好推辞这样的说辞打消他的疑点。
可姜家需要整整三万件,钱家庄做到最后布料不够,只能再想办法。
得知英台在乐同县也在找人代工帮姜家。梁山伯脑子一转,只跟着城里黄店主后面先买到布料就行。
最后得知姜家往乐同县运布料棉花,他不能出头。
用了旁门左道让剑峰岗盗贼先将布料,截下来之后再运去钱家庄,此时那批布料也已经在加工了。
想必一两日内就能完工,今日在此和祝夫人相遇并非偶然。
他虽连日忙着姜家的事,可耳朵里一直听着英台的声音。
英台刚收了流民和盗匪几百人,他哪有什么时间去成婚,连马文才如今都去别处疗养去了,她能和谁成婚呢。
梁山伯听祝夫人这话不过是气自已而已,嘴角一动,心中得意。
望着祝夫人只是微微一笑问道:“祝夫人,英台成婚与否,与谁成婚都是要明媒正娶正大光明的。 我想祝夫人不会那样草率,英台也不会轻易点头。
今日晚辈来是想告诉祝夫人,羽家庄的燃眉之急已经解决了。祝夫人也不用太过担心,晚辈既然身居县令,自然对县内之事了如指掌。”
说罢梁山伯双手一抱,起身想要告辞。
竹夫人听此话心内一惊,他怎么知道我是为那军衣所来,难道那些布料没有丢么?”
忙叫道:“站住,你说的意思是那将军府的冬衣已经被解决了么?”
梁山伯坦然一笑:“是了,夫人回羽家庄看看便知。”
祝夫人还在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又有几分猜疑,想留梁山伯问个清楚。
可自已留他下来自已又像是在求他一般,自已无论是他姨娘还是英台母亲,都不好起身再追问。
只起来看着两不相认的外甥出门。
梁山伯刚转身被一彪形大汉撞个满怀。那人看自已撞将那白面书生撞得老远,不以为然,还往里走。
祝夫人见来人张奎出现在这里,心中一惊。
“他不是逃走了么,任何又出现在这里。”
那包奎隔着门窗初见祝夫人在屋内,欢喜的忍不住脚下疾奔,眼里看不见任何人的往里冲,哪里就撞上了要出门梁山伯。
自已无意中撞了这弱不禁风玉面书生,仔细看祝夫人看这书生的眼神颇为复杂。
心中泼醋,心道:“祝夫人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一眼,为何见这面白年轻的书生,就这样看着他。
他只是比我年轻一些,风流一些,怎么我就不如他了。”
顿时醋意大发,骂梁山伯道:“你个不长眼的人,我从正面走,你朝我身上撞,你是想有意讹诈我么?”
梁山伯虽然身子弱小,可现在是一县的县令怎能让他人随意冲撞。
立眉喝到:“大胆,你走路撞人还骂人在先,你是想挨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