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的视线也落在他的脚下。
黑狗的嘴巴不知道何时已经紧紧地咬在肉屠夫的脚踝上。
全身的肌肉紧绷着，仿佛在竭尽全力地拖住肉屠夫，身上粗硬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四肢紧紧地撑着地面。
口水夹杂着伤口的血液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
肉屠夫面色痛苦，双手已然抓住黑狗的脖子，想要将它扯下。
“畜牲！我会把你生剥的！”
肉屠夫一声怒吼响起，旋即发现自已无法将黑狗拉开，刚刚那一扯，他能感觉到自已脚踝皮肉撕扯的声音。
继续下去的话脚踝也快要被撕开。
疼痛加上愤怒疯狂刺激着他的大脑。
他右手握拳，猛地一拳砸在黑狗的背脊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黑狗的背脊微微扭曲着……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乌云。
照亮了院子。
林白看清了它的表情。
痛苦，决然，还有一丝丝解脱……
黑狗依旧紧紧地咬着，
“呜呜呜……（老黑，快松开，你会死的……）”
林白疯狂低吼道。
肉屠夫此刻不管不顾。
一拳……
两拳……
三拳……
一次次震响……
宛如被点燃的爆竹……
也点燃了林白的内心那道枷锁……
老黄狗的尾巴无力地拖在地上，气息越来越弱了，只是嘴巴仍旧镶在前者的脚踝上……
“轰隆”
又一声雷响。
肉屠夫十指交错握一拳，再一次往下砸……
系统！
加点！
【速度：1.2，满级：3】
林白心里怒吼一声，身形像是一根离弦之箭，猛然扑了上去……
“刺啦……”
轻微的声响。
肉屠夫没有太多的动作，头颅向后甩出一个轻微弧度……
然后握拳的双手已经松落，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脖子，鲜血透过五指汩汩流出，嘴巴张着，却仿佛放不出声音，一只手在身后摸索着，仿佛想要找一个支撑点……
接着曲着身形慢慢踉踉跄跄地往后退着……
黑狗也松开了嘴巴，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老屠！”
另一边的狗油胡男子惊呼了一声，合着三人奔了过来……
滴答
滴答……
下雨了。
水花在林白的毛发上四处飞溅，它缓缓地收拢尾巴，慢慢地来到黑狗旁边，安静地蹲坐下来，低着头，雨水顺着他的眼眶往下落……
雨珠一颗一颗落在黑狗身上，然后在毛发上滑落，在地上汇聚……
黑狗此刻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没有任何焦点。
腹部起伏的弧度也越来越低………舌头耷拉在唇上，一团团泡沫在嘴角打着旋……
“老黑……”林白低头唤了一声。
似乎听到了林白的呼唤，黑狗爪子微微动了一下……
“老黑，我们……”
林白见状急忙又唤了一声，却被黑狗轻轻地打断了。
“我……活不了……”
黑狗喘着气，似乎从喉咙发出声音，声音残破，虚弱。
“不，不会的……”
林白摇了摇头，其他狗狗也沉默地凑了上来……
“其实……挺好的……挺好的……”
黑狗眼神中微微焕出一道光，呼吸越发急促了。
“你们……知道吗？那碗……饭……是我这辈子吃的……最香……最香……的一碗……”
“上面的肉……冒着油……咸菜也是……他们……腌得……顶好……顶好的……或许啊……”
“或许……我……就该……死在……”
“那棵槐树上。”
黑狗眼睛动了动，似乎想看清身边林白，爪子慢慢缩了起来。
“我们……这一生……太……苦了……”
“可是……”
“这一生……还是……要……活得……活得够耐心才行……”
它的呼吸渐渐弱了下去，喉咙里还发着声。
“好……香……啊……我看见了…看见了…那碗……”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了……
黑狗的腹部停止起伏了，爪子蜷缩着。
滴答
雨珠滴在它那空洞的眼珠上，它的身下早已汇聚一条条小小的溪流。
滴答
又一颗雨珠落下……
却滴在一只黑黄相间的爪子上。
林白轻轻地将黑狗的眼皮合上。
“将老黑带出，明白吗？”
林白张嘴深深地吞了一口气，沉闷地吼了一声。
“会的，大家一个不少，都要出去！”
老黄狗将一只爪子搭在林白肩膀上，应道。
爪子微微发沉。
林白扭头看向被四人扶着的肉屠夫，摇了摇头，低吼道:
“你们先走！”
“我随后跟上！”
另一边，
老屠夫一手紧紧捂着脖子上的一根布条，一手慢慢抬起，指向林白，嘴唇颤抖着，声音沙哑而微弱:
“宰……了……他”
一人一狗的目光汇聚在一起。
“吱啦”
铁门再次推开了。
杜宾犬跳了进来，扬了扬有一些皮毛已经被烧焦的爪子吼叫道:
“嘿，我又回来啦，我看屋前面的锅还烧着火，可把我那个气啊，就把炉子撞翻了，那火舌舔得老高了……”
杜宾犬还准备邀功一番，随即见其余狗狗仍旧沉默，有些狐疑，视线落在地上的黑狗身上，疑惑道:
“老黑怎么了？睡着了？”
见其余的狗狗依旧在沉默，似乎明白了什么，快速奔了过来，在黑狗身上闻着嗅着……
一股烧焦的味道顺着狭窄的通道弥漫过来……
“老屠，前面好像着火了！”
马脸男子沉呼道。
五人都闻到空中的那股味道。
一缕缕黑烟飘在铁门前，被滴落的雨滴打散在地上。
“走，我们去看看”
大秃脑袋男也不迟疑，与狗油胡子男一人一边夹着肉屠夫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肉屠夫的眼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林白。
眼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林白出奇的平静，只是目光跟随肉屠夫移动。
瞳孔上的火苗更大了些……
看着肉屠夫一行人走出铁门。
扭头对着剩下的狗狗们低吼道:
“走！”
随即轻轻走到黑狗旁边，低头……
张嘴……
小心翼翼地叼起黑狗的尸体……
往着狗洞挪去……
雨越下越大了……
林白感觉雨滴溅落在毛发弹起的刺痛感。
它看着黑狗的尸体慢慢挪出狗洞……
看着狗狗们一只只钻出洞外。
剩下老黄狗了。
老黄狗愣了一下，示意林白先出去，林白摇了摇头，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咧嘴道
“老的先出！”
老黄狗盯了一会林白的眼睛。
后者的目光无悲无喜。
老黄狗犹豫了一会儿。
也钻了出去……
它在洞外等着，发现林白并没有钻出来。
只有一声低吼从里面传出来:
“你们找个地方等我！”
“我……”
“去去就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