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林白感觉自已所处的空间被收紧了。
接着，粗糙的地面摩擦着它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刺痛。
每一步的下坠，都伴随着骨骼与楼梯边缘的剧烈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它的意识淹没。
爪子已经扣穿了麻袋，试图用尽全力去抵抗这份痛楚，但全身僵硬，疼痛仍在继续……
最终，疼痛停止了，它感觉自已从冰凉的地板中被抬到一个硬质塑料板上……
接着……
“嘎啦嘎啦嘎啦……”
轮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轮子停住了。
接着又是一阵拖拽声……
渐渐地……
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和血腥味……
当这股血腥味钻进林白的鼻腔时，它能感觉得到自已全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心也开始悸动……
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它大脑深处突然迸发，而后慢慢延至全身……
是恐惧！
死亡的恐惧！
麻袋被打开了……
混杂着肉香与铁锈和血腥味的复杂气息瞬间包围了林白。
林白腹部一起一伏地侧躺在那潮湿黏糊的地板上，四肢无力地耷拉交叠着……
昏暗的空间里，它能看到的只有头顶上那几盏老旧的吊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哆……哆……哆……”
一阵刀剁骨头的声音响起。
“樊……老……板……”
一个如指甲扣动不锈钢的声音响起，阴沉而沙哑。
“卖……狗……”
剁骨声停了下来……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
一个沉闷的声音出现，瓮声瓮气的，倒是没那么阴森。
“容婆，我记得……你不是没养狗？”
容婆？
难道真的是容嬷嬷的后代？
林白微张嘴努力地把空气从嘴套的缝隙中挤进那越发难受的肺里。
“呵呵，是老家……老家送来的……”
“收……还是……不收？”
容婆婆因为没有牙齿缩着嘴唇笑了几声？
“等下，我看看！”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白的视野里出现了先是出现了一双粗壮而黝黑的腿。
接着一个身材魁梧，肩膀宽阔的男子完全占据视野。
裸露的上身，紧紧裹着的一件绿色的围裙，肌肉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皮肤可能因为常年的体力劳作而被岁月和生活雕刻出深深的纹路，呈现出古铜色，上面还斑驳地点缀着几点杀狗时溅上的血渍。
脸庞宽阔，络腮胡布满脸颊两侧。
浑身的煞气让林白几乎窒息……
林白感觉自已后脖子被一只大手抓了起来，厚实的老茧刺得林白的皮肤微微发痒。
林白被拎在半空中，四肢无力的垂下。
此刻它借助灯光才看清店内的一切。
墙壁上挂着褪色的年画和菜单，上面用粗大的字体标注着各种狗肉菜肴的价格，字迹已经有些模糊，透露出岁月的痕迹，一扇木质的门立在旁边。
店内中央摆放着几张油腻腻的木桌和塑料椅子，桌面上残留着食物残渣和油渍，显得格外脏乱。
角落里，一只老旧的电风扇呼呼作响，却似乎无法驱散店内那股难以言喻的闷热和潮湿。
一口巨大的铁锅正呼呼冒着热气，锅内翻滚着的是已经煮得黄白的骨头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却也夹杂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旁边油腻的铁架上，挂着几只赤条条的狗……
光秃秃，白净净的……
闪着寒光的挂钩穿挽过“它们”的嘴巴……
下面的则放着一个塑料桶，桶里面是盛满了红色的液体……
“你是不是下药了了？这狗精神不对！”
肉屠夫眼光老辣，一眼看出林白的不对劲儿……
“没……老家的狗凶得很……所以下了点药……一会儿就没事了……喏……怕咬人……我还给它带了嘴套……”
容婆婆声音缓慢而平稳。
“哦？没骗我？”
肉屠夫疑惑道，解开林白的嘴套，然后掰开林白的嘴巴瞧了瞧。
“你讲什么浑话，收……还是……不收，不收……我去下一家”
容婆婆说着拿起麻袋想要把林白重新装起来。
“别别别，我收……我收……”
肉屠夫轻轻推开前者拿着麻袋的手，接着将林白放回地上，继续说道
“这狗，你是按只卖还是按斤卖？”
“什么说法？”
“按斤卖因为内脏骨头啥的比较占秤，所以便宜一点”
肉屠夫掏出一张白纸和一只笔，接着道:
按只的话，就根据体型，肉质啥的来确定，稍微贵一点，不过都是按照市场价，没敢多赚你老人家一分钱！”
屠夫用圆珠笔“刷刷刷”在白纸上写了起来。
“嗯……”
容婆婆目光落在林白身上，沉思了一会儿，说:
“嗯……家养土狗……看这体型也不是好……肉质估计比不上其他狗……嗯……这狗就按斤卖吧”
林白嘴角抽动了几下……
听到这话差点晕了过去……
原本笼罩在心头的恐惧瞬间消失，留下的只是满股子的……
气愤填膺！
不是，老奶奶……
能否把你那几千度的老花眼睁大一点看看？
别人都是又送钱又送房子的……
怎么搁你这……
就按斤卖了？
“好……”
屠夫应了一声，旋即将写满字的白纸递给容婆婆。
“这是？”
“哦，这个是证明，证明这狗我是从你这儿买的，不然监督管理局来查出处的时候我不好解释……哎，你别管，签就是了”
肉屠夫将纸条塞在容婆婆的手上，示意她签字。
“我……不识字，也不会……写字”
容婆婆稍微不安地将枯爪般的手放在身后。
肉屠夫用粗壮的手抓了抓脑袋，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咕哝了一句:
“倒也麻烦”
然后巡视了一下四周……
容婆婆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有了”
肉屠夫眼光落在架子下那个塑料桶，目光一怔，拍了拍脑袋说道。
他盛了小半碗鲜红的液体，端到容婆婆面前，示意道:
“你就就着这个按个手印吧！”
容婆婆迟疑了一会，说道:
“要不……先上秤？我看看……多少钱”
“好！”
“哐”
林白被重重地放在一台电子秤上。
“滴”
肉屠夫瞧了一眼显示屏。
“四十二斤，一斤我收的话是三十五，合计是一千四百七十，看你老人家过来也不容易，我给个整……”
“一千五”
“容婆，这狗你卖还是不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