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紧紧地拥抱着彼此,躺在病床上的庄恩铭有了一丝细微的动静。
只见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那双眼眸就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缓缓睁开。
当他的视线聚焦到谭皎月身上时,眼中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就好像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他微微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一些嘶哑而模糊的音节。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庄恩铭的嗓音变得异常沙哑,每一个字都说得断断续续、磕磕绊绊:“你们……怎……怎么来了?”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惊讶和感动。
谭皎月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悲伤情绪,努力让自已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轻声说道:“来看看你呀,你没有参加考试,同学们都非常担心你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拭去庄恩铭额头渗出的汗珠。
听到这番话,庄恩铭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他同样费力地挤出一个微笑作为回应。
然而,就在这时,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洁白的枕头上,晕染出一朵小小的泪花。
看到庄恩铭那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秦忆雪的心瞬间揪紧,她焦急地凑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哎呀,怎么就哭啦?别难过啊,一次高考失利算什么呢,咱们还有明年,可以重新再来嘛!”
然而,庄恩铭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哀伤与自我否定:“不,不是因为这个......你们不知道,我竟然在高考前选择了自杀,大家肯定会认为我是个无比懦弱、不堪一击的人吧。”
听到这话,谭皎月和秦忆雪对视一眼,急忙异口同声地安慰他道:“绝对没有!同学们现在根本不清楚其中的具体缘由。而且,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个人隐私,如果说你不愿意让大家知晓这件事,那么请放心好了,我们两个一定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句出去的!”
“不!”庄恩铭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这一个字,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倾注在了其中。
只见他的面容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
他的双眼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直直地盯着前方,大声说道:“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庄恩铭就算曾经死过一次,但现在已经重生归来!我绝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任人欺凌、随意摆布!我要让那些曾经霸凌过我的家伙们好好睁大他们的狗眼瞧一瞧,如今的我已不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庄恩铭了!”
听到庄恩铭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谭皎月和秦忆雪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
从彼此的眼神中,她们看到了对庄恩铭的敬佩与支持。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齐声鼓励道:“庄恩铭,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计划,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庄恩铭紧紧地握着拳头,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但那眼眶中的泪水却还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他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却发现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表达出他内心深处那份深深的感激之情。
庄恩铭常常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之中,如果当初命运能够稍微眷顾一下自已,让他从一开始就进入附川一中读书,结识到这样一群友善亲切的同学,那么他的人生轨迹或许将会完全不同吧?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的假设也只是徒劳罢了。
好在如今上天总算开眼,让他有幸与这些优秀且温暖的人相遇相识,对于庄恩铭来说,这已然是一件极其幸运之事了。
谭皎月和秦忆雪两人自打进了病房之后,便一直陪伴在庄恩铭身旁,整整一天都未曾离开过半步。
在此期间,陆明轩也抽空前来探望过庄恩铭,并贴心地为他准备了一些可口的食物。
看到大家对自已如此关怀备至,庄恩铭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原本那颗因生病而变得有些脆弱的心此时也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力量。
庄恩铭的弟弟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身边竟然围聚着这么多要好的朋友,小家伙兴奋得手舞足蹈,立刻拉住陆明轩的衣角,央求着要跟他一起玩游戏。
尽管身处病房这种特殊环境,不允许高声喧哗或肆意打闹,但此时此刻整个房间里所弥漫着的那种温馨和谐的氛围,早已将先前的冰冷与孤寂驱赶得无影无踪。
临近分别之际,秦忆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将那个一直深埋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庄恩铭,我认识一位非常出色的心理医生,不知道需不需要介绍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然而,话刚出口,她便立刻懊悔不已,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庄恩铭会误解自已认为他存在心理方面的疾病。
就在这时,只见庄恩铭眨动着那双犹如闪烁繁星般明亮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展露出一抹迷人而又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呀,其实我正好也想着出院以后去寻找一位心理医生呢。”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回应,秦忆雪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绽放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嗯!那我稍后就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哦。”秦忆雪满心欢喜地说道。
但是,刹那间,整个病房陷入一片寂静,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一旁的谭皎月本欲提醒秦忆雪,庄恩铭目前并没有手机可用。
可还没等谭皎月开口,庄恩铭的弟弟突然快步走上前来,轻轻地拉住秦忆雪的衣角,神情显得有些犹豫和拘谨。
沉默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姐姐,要不您留下我的联系方式吧。因为我哥哥现在确实没有手机,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忙转达并替哥哥与那位心理医生取得联系。”
“啊。”秦忆雪发出一声惊呼,她那美丽的眼眸充满了迷茫与无措,视线快速地在谭皎月和陆明轩之间来回移动。
谭皎月则用坚定而肯定的目光回应着秦忆雪,微微颔首,表示对眼前情况的确信无疑。
于是,秦忆雪又将目光转向陆明轩,只见他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嘴巴微张,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时间,整个氛围变得异常凝重,大家心中都萦绕着同一个疑问,在如今这样一个科技高度发达、几乎人手一部手机的时代。
而且据他们所知,庄恩铭舅舅也绝不至于贫困潦倒到连一部手机都买不起的地步呀!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人费解的现实。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可谁也不好意思率先开口向庄恩铭询问其中缘由。
就在这时,庄恩铭似乎看穿了大家的心思,他深吸一口气,主动打破了沉默,缓缓说道:“想必庄宇澄应该已经跟你们提起过我的身世经历了吧?其实对于目前的我来说,能够有机会坐在教室里读书学习,就已经是一件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了。至于像手机这类的物品,我觉得只要自已不断努力奋斗,将来总会拥有的。”
听完庄恩铭这番平静而坚毅的话语,在场的三个人不禁心头一震,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在如此艰苦困难的环境下成长,庄恩铭不仅没有丝毫抱怨和气馁,反而始终保持着积极向上的心态和远大的志向,这份坚韧不拔的精神实在是太难得了。
与此同时,大家心里也越发为庄恩铭感到难过和不平。
这么一个心地善良、乖巧懂事的男孩子,本应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却要承受生活带来的种种压力和不公待遇,甚至还要遭受他人的欺凌和欺负,怎能不让人心疼呢?
秦忆雪正欲开口提议下回来时给庄恩铭捎带上一部手机,话还未出口,便瞧见一道身影摇曳生姿地踏入房门。
只见那女子妆容精致,衣着华丽,通身打扮得明艳动人。
庄宇澄一见到这女人,身子猛地往后瑟缩了一下,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躲到了病房角落处。
他那双眼睛充满警惕,小心翼翼地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仿佛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般令人惧怕。
谭皎月与秦忆雪、陆明轩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皆有些不知所措,着实不知该如何招呼这位不速之客。
此时,女人那阴冷如蛇蝎的目光先是落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庄恩铭身上,停留片刻后,又缓缓抬起头,逐一扫过屋内站立着的众人。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了庄宇澄身上。
庄宇澄毫不退缩,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就这样直直地与女人对视着,似乎要用自已的眼神将对方洞穿。
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僵持许久之后,还是女人先打破了沉默,她轻启朱唇,冷冷地说道:“宇澄,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盯着妈妈不成?”
听到这话,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此女竟是庄宇澄的母亲,也就是庄恩铭的舅妈。
想到别人家的家务事终究不好掺和太多,谭皎月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心有灵犀地决定起身告辞离去。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舅妈竟然突然将矛头指向了他们。
只见她那充满嘲讽意味的目光,犹如一把锐利的剑,自上至下地将三人狠狠地扫视了一番。
随后,舅妈带着一脸轻蔑与不屑,冲着庄恩铭冷嘲热讽地开了口:“哟呵,瞧这样子,在学校里混得挺风生水起啊,居然还有两位家世不俗的大美女特意过来看你呢。”
面对舅妈的讥讽,庄恩铭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他不卑不亢地解释道:“舅妈,她们真的只是老师派来探望我的同学而已。”
然而,舅妈显然并不相信庄恩铭的说辞,她撇了撇嘴,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继续说道:“哼,哪有同学会挑晚上这个时间来看你啊?依我看呐,你也别费心思参加高考了,干脆找个家世显赫点儿的女人嫁过去得了,当个上门女婿多轻松自在啊。”
听到这番话,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庄宇澄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出自已那双小小的手,用力地将舅妈拦在了庄恩铭的病床旁边。
同时,他瞪着一双大眼睛,气愤地喊道:“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哥哥!你明知道哥哥一心只想着好好学习、好好考试!”
“瞧瞧这就护上了。”舅妈一边轻挑着眉毛示意谭皎月等人看向庄宇澄,一边伸出食指用力地指着庄宇澄的脑袋,声音尖锐且严厉地呵斥道:“他都知道学习重要,那你呢?整天一点都不好好学习,真不知道你到底跟你哥学了些啥东西!”
站在一旁的庄恩铭见状,连忙走上前去,试图缓和舅妈的情绪,轻声安抚道:“舅妈,宇澄他年纪还小呢,今年才刚刚上一年级呀。”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可千万不能让舅妈在同学们面前闹得太难堪了。
然而,舅妈似乎并不领情,依旧不依不饶地唠叨个不停。
只见她双手叉腰,唾沫横飞地抱怨着:“这个小兔崽子,成天就只晓得跟他哥哥亲,完全没把我这个当亲妈的放在眼里!说来说去啊,都是被庄恩铭给带坏的!”
听到这话,原本脾气一向温和的陆明轩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地拉住一直在对庄宇澄动手动脚的舅妈,并强行压制住自已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冷冷地开口说道:“阿姨,请您自重!自从您踏进这间屋子开始,就不停地对庄恩铭同学冷嘲热讽、肆意贬低。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您的亲外甥啊,您难道连最基本的亲情和尊重都不顾及了吗?至少也该给他留点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