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已太宽容?
如果张景澈的母亲对自已算是宽容的话,那这临川县也找不出几个对媳妇不宽容的婆母了。
从张母刚过来临川县,自已相对平静的日子就被打乱了。
张景澈的母亲。对自已,从一开始的殴打辱骂,到后面学着大户人家磋磨人的做派,不见血的凌辱。
短短半年的时间,赵思荣受到的刻意磋磨是数不清的。
张氏刚来临川县还是夏日,烈日当头要求自已一个人去挑拣菊花嗮菊花制作为茶,给她,美名其曰做点轻巧活来孝顺婆母。
立秋时节,降温后,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到了一处知县府偏僻的屋子,没怎么修缮过的偏僻之处,漏风漏雨的,逼着赵思荣给她刺绣,做绣花抹额。
能找到那样僻静的地方,显然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赵思荣想起张景澈的母亲到来临川知县府邸之后的种种,她的眼神阴狠不已,但是顾忌到张景澈在此,又很快收回来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如果有刻意关注着赵思荣此刻的神情,也是可以发现赵思荣这一瞬间的阴狠。
不符合赵思荣优渥出身。
可惜,张景澈自认为拿捏住了赵思荣,并没有太在意赵思荣,并没有将这个女人放在心上。
所以他忽略掉了赵思荣那一瞬间的眼神。
赵思荣转头,冷冷的盯着张景澈:“夫君,你想要什么?说吧。”
张景澈似乎被赵思荣不阴不阳神情和语调刺激到了。
"啪”的抬手给了赵思荣一个耳光,力度不重,但是男人的力气也不轻。
很快,赵思荣脸上就浮起里面一个轻轻的红印子。
赵思荣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恶语攻击,只是很平静的抚摸着自已的脸。
嘴唇却勾起笑容,那一瞬间,她想通了什么。
张景澈被这诡异的笑给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用手指着赵思荣,满脸惊异:“你……你还笑得出来?”
赵思荣这是疯了吗?
“夫君,你执意要娶蒋家小姐,既然如此临川知县夫人的位置,我让给她!”
“你是疯了吗?”张景澈怒斥,“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
“张大人,”成婚三年了,赵思荣第一次这么称呼张景澈,以往她都是称呼他为夫君或者老爷,难得浓情蜜意的时候,她也称呼他为张郎。
这是她一次这么叫他。
他感受到了危机感,心里转过几个念头,他立刻变脸似的,面色柔和了,还走过去牵起赵思荣的手,将她拉到榻边坐下。
“抱歉,荣儿,”张景澈的神色不似作假,官场上三年的历练,他越来越会做戏了。
张景澈亲昵的唤着赵思荣,一手搂住赵思荣的腰,他这副做派,正是全身心的安抚赵思荣。
若是以往,赵思荣信了,也按耐了,可是如今,嫁入张家三年,她早已经看清了自已夫君的真面目。
不过,赵思荣也不闪不避,任凭张景澈亲昵的安抚。
“来,叫我一声夫君。”张景澈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赵思荣沉默,只觉得一阵恶寒,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赵思荣的不配合,让张景澈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鸷。
他的眼神闪了闪,接着笑得更温柔了:“荣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但是,你嫁入府中三年了,你还一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我们张家也是要延续香火的,我也很为难。”
“母亲每每为难你,我并不是不知情,也不想装聋作哑,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一向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母亲毕竟是长辈,也是为了我们好。想让我们有个孩子。”
“母亲从京城来到临川县的这半年,我知你受了不少苦,我很是心疼。但是子嗣大计,我终究是拗不过母亲。”
“夫人,让你受苦了!”张景澈歉意的望着赵思荣,情真意切。
赵思荣偏过头去。
张景澈恼怒起来,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了。
你不要太过不识好歹!
张景澈心中如是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更真切更温柔了。
赵思荣这时偏过头去,脸上也带了温柔的笑:“还没恭喜夫君呢!”
张景澈一头雾水:“恭喜什么?”
“恭喜老爷喜获佳人。”
张景澈狐疑的瞧着赵思荣,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刚不是还说要把自已临川知县夫人的位置让出来吗?
刚刚不是还在生气吗?
怎么现在转变得这么快了?
难道自已从前低估了赵思荣,她也开始学会了耍心眼子?
张景澈惊疑不定的瞧着赵思荣。
赵思荣微微一笑:“妾身只是想通了,多个妹妹伺候老爷,老爷心里高兴,老爷高兴老夫人就会高兴。”
“老夫人若是高兴,我这个做儿媳的也当是尽孝心了。”
“何况,子嗣的压力确实大,这巨大的压力压在妾身的身上,沉甸甸的。叫妾身日夜惶恐。”
“如今,有了新妹妹进府,这子嗣的压力啊,终于有人分担了。”
赵思荣笑着,眼上的睫毛眨呀眨呀的,看着是天真可爱的模样。
张景澈的疑心打消了不少,但还是开口问:“可你刚刚,你刚刚不是说……”
“夫君,”赵思荣娇声叫到,撒娇着打断了张景澈的话,然后似乎有些害羞似的,用双手捧着脸颊低头下去了,从指缝中漏出了几句话“妾身这不是忧心吗?妾身太在意夫君了,以至于忧心忡忡的想岔了。”
脖子浮起了一片红。
张景澈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大半,但是在走之前,还不忘刻意强调:“你始终要记得,我们的婚事是陛下指婚。”
所以,不要有什么妄想!
张景澈出去之后,知书和观棋才走进来。
赵思荣主仆三人亲自去门口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偷听。
这才敢静静地坐下来商议。
知书率先开口:“蒋小姐入府之后,这府中怕是有一番变化,我们必须商议好应对之策。”
观棋也点头,赞同知书的说法。
赵思荣却默然。
观棋问到:“小姐,你心里想什么?”
“我要跟张景澈和离!”
观棋和知书俱是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已的耳朵。
观棋还是稍微冷静克制的,片刻惊讶过后,很快就恢复平静。
知书问道:“夫人,你的婚事是你自已当年求来的,且是陛下亲口指婚……”
要和离,怕是不易啊!
“我知道,和离很难。”赵思荣也叹气,她能不知道和离难吗?
可是,要她守着这样一个伪君子和豺狼一样的张母。
还要跟新进来出身同样高贵的妾室打擂台。
她一想想,就觉得这日子难以忍受!
“新进来的蒋小姐哪怕出身再高贵,也越不过你头上的,夫人放宽心。”知书极力的在安慰赵思荣。
观棋不语,知书连忙用胳膊捅捅观棋,示意观棋说几句话。
沉默在主仆三人之中蔓延。
赵思荣的面上慢慢变得坚定。
知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夫人,您不要犯糊涂啊!”
观棋拉住知书,示意知书稍安勿躁。
随后认真的凝视着赵思荣,这样的行为多少带点以下犯上的不妥。
然而赵思荣也没有去追究,平静的回以凝视。
“小姐,”观棋开口,“您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