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数天里,许州城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那原本令离容城闻风丧胆、虎视眈眈的敌人,竟然出乎意料地按兵不动起来。
敌人只是偶尔派遣一股兵马,如幽灵般在许州境内悄然游荡着。这些被派出去的士兵们,肩负着镇压当地一些小规模动乱的任务,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这种异常的安静让离容城的大佬们感到疑惑不解,甚至有些不安。难道敌军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阴谋?还是说敌人无力出击,暂不敢对益州用兵?种种猜测在周尚闻、齐显云几位校尉的心头萦绕不去。
因此,离容城这边不断地将斥候往许州境内派去,倒要看看敌人到底有没有要进攻离容城的打算。如果有这个迹象,那他们也好早做准备。
只是探来探去,从表面上看,敌军似乎有意与益州这边保持距离,就如同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般,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互不干扰。
然而,这样才是最让人担心的。明明敌人就在隔壁,但你就是探查不到对方的意图,小心肝总是这样提着,让人很是难受。毕竟,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是否隐藏着汹涌澎湃的暗流呢?他们谁也无法确切知晓。
既然以他们自已的能力探查不到,那只能是需要外力来介入。也就是动用可以动用的人脉,或是关系,探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探查清楚了才好做应对,否则周尚闻都快被折磨疯掉了。
打定主意,周尚闻亲自提着一盒吃食,再配上一壶好酒,前来齐显云的住所。齐显云的背景,正是可以打探到内情势力之一,这么好的资源在身边,周尚闻自然不会放过。
经过通报,周尚闻先是在客房独自坐着等了一会,齐显云才是姗姗来迟。
齐显云:“周兄,你今儿个怎的还亲自到这来了?有什么事让下面人说一声,我过去见你就好!”
周尚闻微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哎呀!齐老弟,咱们就别说这个啦,不管是你到我那里去,还是我到这儿来看望你,其实都没什么区别的嘛!”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只不过啊!老弟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前一阵子我真是忙得晕头转向,脚不沾地的,实在是抽不出身来亲自登门拜访老弟你。所以啊,还望老弟千万不要怪罪老哥我呀!”
说完这番话,周尚闻脸上露出了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那笑容如春风般和煦温暖,让人看了不禁心生亲近之感。
齐显云扳着一张脸,略做不悦地说道:“哎!周兄说的哪里话,要怪也只能是怪兄弟的不是!此时周兄身为离容城的主帅,做兄弟的没能为周兄分忧,还要周兄百忙之中亲自到这来,是兄弟的不是!”
说完,齐显云指着桌上的食盒,略有疑惑地问道:“周兄,这是?”
周尚闻:“这个啊!是我让庖厨特意准备的。”
“老哥我啊!还特意带来一壶好酒,你我兄弟都还没有好好在一块坐过。想着今日无事,正好可以到这来,和老弟你好好坐一坐。”周尚闻一边从食盒里拿出吃食和酒,一边嘴里如此说着。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齐显云能信对方这话才怪了。有句话说的不正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
奸和盗不至于,但周尚闻到这来肯定是有事才找来的,不然也不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跑来见他齐显云。
齐显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说得好听点,是他被召回到离容城来;说得难听点,那他现在就是寄人篱下。离容城本就是周尚闻的地盘,哪有主人讨好似的来见客人呢!
不过现在周尚闻不主动提及,齐显云也乐得装糊涂,先看看是什么事再说,自已先开口问了就基本算是处于被动的处境了。
齐显云略显惶恐地说道:“哎,周兄,这可使不得,小弟到离容城来,寸功未立不说,还白吃白喝了那么多。”
周尚闻:“老弟,这话就严重了。老弟你在许州的事迹,我可是如雷贯耳,在那样的情况下,能逃脱不说,还能劫到敌人的粮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愧是齐家子弟!”
说完后,周尚闻还对着齐显云竖起大拇指,表示对对方实力和能力的认可。
不过,这话说的,对于齐显云来说就有点小尴尬了。这些事迹可基本都是朱常之的功劳,他自已顶多也就是在旁全力帮助以及协助,然后现在混了个美名。
这些事,齐显云也往上禀报过了,只是禀报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让自已在其中的分量重了些,不让上面人小瞧自已。只是周尚闻这里不会知道而已,至少现在不会知道其中内情。
见齐显云没有接话,周尚闻决定将此行的目的给问出来,“此来呢!老哥也是有事想要请教一下,希望齐老弟能给老哥解惑一番。”
终于来了,齐显云等的就是这个,刚才可是一直在和对方打哈哈,现在倒是要先听听对方来找自已是什么事。
齐显云:“哦!原来如此,有什么需要问的,周兄尽可问,兄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尚闻给齐显云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酒,招呼道:“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聊,要不待会这些菜肴可就要凉了,这酒可是老哥我藏了五年的。”
菜肴已经被周尚闻给一一全部摆放到桌上来了,酒杯之类的全部摆放好。
招呼过后,周尚闻面带微笑,缓缓地伸出右手,稳稳地拿起面前精致的酒杯。紧接着,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酒杯送至嘴边,脖子一仰,杯中那透明而醇香的液体便如一道清泉般迅速流入他的口中。片刻之后,周尚闻喉咙一动,整杯酒被他一饮而尽。
随着一杯美酒入喉,周尚闻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赞叹“啊!”的一声,同时,一股浓烈的酒气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周尚闻咂巴着嘴,细细品味着口中残留的余味,然后满足地点点头,开口赞道:“好酒!”
一旁的齐显云看到周尚闻如此豪爽地一饮而尽,他无奈微微一笑,也学着周尚闻的样子,伸手拿起自已面前的酒杯,猛地一仰头,也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后,他轻轻放下酒杯,同样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那股热辣的酒液在体内流淌所带来的刺激和愉悦感。
再次将两人杯子给添满酒,周尚闻才是缓缓开口说道:“老弟,想必你也知道,许州那边一直都见有什么动静,搞得老哥这心里一直放不下。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的意思呢,要不老弟你传信给家里问问,知道什么情况了,我们这里也好及时做应对。”
齐显云确实知道点情况,只是这不是他从家里得到的消息,而是纳兰家让人传给他的。
说是朝廷已经和常亲王达成共识,常亲王不会再进攻益州一城一池,而朝廷也主动让出许州,并下旨传召天下,把许州让于常亲王,成为常亲王的封地。
齐显云知道的就这些,至于更详细的,他可就不清楚了。刚收到这个信息时,齐显云还半信半疑,直到这些天,常亲王的人马一直只在许州境内盘旋,他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知道消息无误后,齐显云也想了很多,既然是这样的结果,那当初刘将军领着人马死守许州的意义在哪里?为了次战役所牺牲的人,牺牲的意义又在哪里!
还有,齐显云也知道纳兰家和他齐家不对付,他虽不想接受纳兰家的好意,但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了。他现在想着的是,既然家里不给他资源,那他就依靠自已的能力,闯出一片功绩来证明给家里人看。
理了理思路,齐显云问道:“陆校尉前来犒劳的那天,他没给周兄说些什么吗?”
之所以先有此一问,是因为齐显云敢肯定,益州城的王将军肯定知道一些内情,而周尚闻是王将军的部下将领,而且还是将其派到驻守离容城的。因此,王将军没理由不跟周尚闻透露一点有用的消息。
就算是不想透露得很清楚明白,但该有的提示什么的,至少也应该有才对。
周尚闻皱着眉,略有疑惑地说道:“要说什么特别,那没有。那天陆校尉不过就是多提了几嘴,说是让我好好守在离容城,等着王将军下一步的军令。”
说完这话,周尚闻又是肯定似的继续说道:“嗯!对,当时陆校尉把这句话跟我说了几遍。至于其他的,就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了。老弟,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吗?”
齐显云:“既然陆校尉都这样说了,那周兄你啊!就这样做好了,安安心心地在离容城先守着就是了,平常该怎样就怎样,多余的可不必理会!”
齐显云不打算把内情详细说给对方听,只说了让对方依照上面的指示来做就是。
不过这对于周尚闻来说,也已经足够了。自已上司是这样说,现在齐显云也是这样说的,那他把自已份内的事做好就是了。同时,他也算是心安了,暗自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