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论长相、论家世,她林小淼何德何能?
这么优秀的男人凭什么是她林小淼的?
低下眼眸,握着锄头的手因为太用力,关节处一片青白。
没人关注她。
“林书记,我还有事,先回镇上一趟,过两天我再来拜访。”
公冶明正将林小淼送到林绪德面前。
结婚报告在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写好,现在只要他一个电话过去,就能交上去。
一路上,他的心都有点酥酥麻麻的。
他属实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父亲,你和母亲来双泉村一趟吧。”
“怎么,是想让我和你母亲去给你提亲?”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响起威严的声音。
“嗯。”
“知道了,我和你母亲三天后到。你的结婚报告,我亲自去和你们旅长说。”
挂断电话,公冶映乾无声地笑了。
“你看,这个臭小子,动作还挺快。”
“怎么,成了?”
“是啊,把家里准备的聘礼带上,马上出发。”
章含芝听见丈夫的话,近两个月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太好了,我马上去准备。”
幸好,过两天就是林小淼的十八岁生日,否则他还真娶不到她。
双泉村这边,林小淼把和公冶明正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小淼,你真答应公冶家了?”
林建国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林小水和林小冰两个人也表示出浓浓的担忧。
一家子人除了林小淼,都对林小淼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表示担忧。
自已一家算是身世不明的乡下人,和京城的高干子弟结亲,他们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林小淼知道他们担忧的是什么。
“爹,娘,大姐二姐,原本我已经找支书批了块地准备盖个大房子,咱们一家和和美美地生活。但现在,咱们在村里的处境越发的尴尬,虽然有支书爷爷为我们做主,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公冶明正找过来的时候,我答应了。他也答应我,带你们一起走。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小妹,你是拿你的婚姻做了交换!”
向来言语不多的林小水急了。
“最近是有人明里暗里的说些酸话,忍忍就过去了,你不能拿自已一辈子的事情来交换。况且,现在管得那么严,他凭什么能带我们全家一起去城里。你肯定是被骗了。”
林小水急地抓着自家妹妹的手,眼眶都红了。
林小淼抿唇微笑。
自已这个大姐,向来沉默寡言,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现在竟然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都是为了她。
她的心里有一丝丝的甜。
“是啊,小淼,你姐姐说的对,我们苦点就苦点,你千万别拿自已的幸福来堵。”
“小淼,这么多年咱们都苦过来了,村里那点闲言碎语算不得什么,就当听不见就是了。你千万不能干傻事。”
“小妹,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但这不值得。村里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什么好了。”
见自已的家人都在劝自已,便耐着性子解释道:
“爹,娘,大姐,二姐。你们听我说,你们是我的家人,一家人就应该守望相助。
年前我去市里卖山货就听说,现在有些人为了往上爬什么手段都敢用。
无中生有,胡乱攀咬那是家常便饭,村里人的闲言碎语说不定哪天就成了那些人的武器。
现在有机会离开这里,还能帮爹娘找找真正的家人,没什么不好。
更何况,公冶明正人看起来还不错,我相信自已的判断。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交换,只是他力所能及为作为妻子的我做点事情罢了,你们不用太担心。”
一家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也或多或少的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双泉村好在有林绪德这个书记在,很多事情都没有闹得很难看。
隔壁村有些人可是被整的家破人亡。
虽然林小淼说的有一些道理,甚至在强调自已没有拿婚姻做筹码,但他们何尝不明白,她是在宽慰他们。
第一次,林建国开始深恨起自已来和林友根一家来。
这么多年,自已是白活了。
要不是小女儿,自已一家人还在林友根家当牛做马,哪怕是脱离了,也要靠着小女儿日子才好过一些。
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他都很不称职。
如果当年,自已没有退伍,未必不会有好的前程,自已的女儿也不用拿婚姻来做交换。
可自已这么些年,就仿佛被生养之恩蒙蔽了心智一般,浑浑噩噩。
苦了自已和媳妇儿不说,还让女儿陷入到这种地步。
真是枉为人啊!
林建国的心在滴血,他想了很多,所有的场景都化成了三姐妹刚出生时的画面——小小的,瘦瘦的小黄毛丫头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已怀里。
“小淼,你不用为了我们牺牲自已,这婚事, 不作数。”
林建国的话顿时得到了除林小淼以外所有人的同意。
她们都说着“大不了,死在一起”的话。
林小淼只觉得自已的心比之前更甜了一分,可听到家人决心死在一起,心里又涌现出一丝酸楚和苦涩。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家人,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只能无畏地等待最后注定的悲剧。
这人间,太苦了。
林小淼只觉得自已的眼眶发热,她用力地揉了两下。
“爹,你别劝了。我既然已经答应公冶明正,就不会反悔。”林小淼再次开口。
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闭着眼睛,红着脸,“我一定要嫁给他我……我对他……”
随后咬牙道:“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