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桌上的包袱,张晚娘噔的一下,从凳子上下来,在张卫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
走在路上的张晚娘不停的抹着眼泪,堂伯怎么那样的好。
想起堂伯说,以后没吃的,饿肚子了,就可以去他们家,张晚娘的恨不得自已变成堂伯的闺女。
看着走在自已旁边的堂姐张丹娘,张晚娘眼里充满了羡慕。
察觉到张晚娘的目光,张丹娘换了换端着疙瘩汤的手,对她笑了笑。
被发现的张晚娘连忙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强哥小心的跟在后面,他可不放心这么晚了让张丹娘一个人走在外面。
等张晚娘从狗洞里爬进来的时候,张黄氏已经给她的头敷了草木灰。
被唤醒的张黄氏把馒头肉干和伤药都藏了起来,然后小口小口的喝着疙瘩汤,边喝边掉眼泪。
“小晚,你一定要记得你堂伯的恩情,”张黄氏把喝了一半的疙瘩汤放在了张晚娘的嘴边,
“如果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堂伯,知道吗?”
张黄是感觉自已身体的热度在一点点的恢复,再也不是刚刚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了。
张晚娘点着头,又摇了摇头,“阿娘,你喝吧,我刚刚已经喝过了。好饱的,”
说着,张晚娘还拍了拍自已的肚子。
看到张晚娘真的不想喝,张黄是把疙瘩汤也藏了起来,在第二天一早醒来,就把张晚娘唤醒,两个人把剩下的疙瘩汤喝完,把碗藏了起来,准备找机会还给堂伯。
张卫国没想到,自已拿着告示来到太傅府的时候,直接被他们扣了下来。
连通知一下外面给等着的柱子他们都不行,这可把一块儿跟着来的柱子和小安子吓了一跳。
漆红色的大门外,柱子不停的转悠着,可见郎君迟迟不出来,柱子只能拉着小安子赶着骡车回家。
云霜端着燕窝粥进到屋里,就看到穿着青色短襦裙头上插着一根银簪的娘子上官韵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
“娘子,不能吹风的,你怎么又把把窗户带开了啊?”云霜说着,就要把窗户关了,不过被上官韵拦了下来。
“开着吧,云霜,”软糯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不开这我透不过来气。”
“你多少吃点东西吧?娘子,”云霜只能把燕窝粥放在窗边的桌子上,一脸忧愁的看着上官韵。
“云霜,我吃不下,庄如烟说的没错,我怎么还有脸苟活于世呢,”
上官韵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那珠蔷薇,痛苦的用双手捂着自已的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本就略显清瘦的小脸如今更是变得清瘦无比,仿佛窗外的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吹倒似的。
双眸也黯淡无光,眼眶周围还隐隐浮现出一圈淡淡的黑影,脸颊也凹陷了进去,显然是长时间未曾好好休息和吃饭所致。
她微微抿起的嘴唇毫无血色,犹如干枯的花瓣一般脆弱易碎。
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随时都有可能被命运的狂风吹落。
“娘子,娘子,你别这样,”云霜看到自家娘子哭起来,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云霜揽着上官韵的肩膀呜咽的说着,
“娘子,你别听庄娘子说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嫉妒你所以才这么说的,你可千万不要上她的当啊!”
“如果……如果我那时候紧紧的抓着阿弟的手,他就不会走丢了,阿娘也不会整日垂泪,阿耶……阿耶也不会纳妾的,你说是不是?”
“娘子,小郎君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云霜蹲在地上,看着上官韵,因为担心上官韵,说话都变得急切了。
“娘子,我们每月初一十五都去庙里烧香,菩萨肯定会保佑小郎君的。”
“真的吗?真的能保佑阿弟吗?那为什么还不让我找到他呢?”上官韵摇着头,用力的咬着嘴唇,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已舒服一些。
“肯定的,肯定的,”云霜抚摸着上官韵的脸,点着头。
“但是娘子你要好好的吃饭,照顾好自已,不然等小郎君找回来了,你自已的身体不好了,到时候不是让小郎君心痛吗?”
上官韵有着云霜给她擦着眼泪,刚刚充满亮光的眼睛又变得灰暗,“他会心疼我吗?”
“不会的,他肯定不会原谅我的,是我把他弄丢了,如果我当时不领着他出去看花灯就好了,”
“都怪我,都怪我,为什么丢的不是我啊,”上官韵捶着自已的胸口,发泄着自已心里的痛苦。
然后华丽丽的倒在了云霜的身上。
“娘子,娘子,快来人啊,娘子晕倒了,”云霜抱着上官韵心疼极了。
“冯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上官夫人(上官韵的娘亲)焦急的看着眼前的带入,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着。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如果连女儿也没有了,她实在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
上官夫人用力的抓着孔嬷嬷手,就怕自已忽然倒下。
“大娘子的病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冯大夫摇着头,接着说道,
“如果她还是这般思虑过重,又不好好的吃饭,那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啊!”
上官夫人听到冯大夫这么说,原本端庄秀丽的面容因为担心而变得憔悴无比,眼睛也红了起来,
“冯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她还那么小,她……不愿她的,我从来没有怨过她啊!”
上官夫人说着,扑倒在上官韵的床上。
孔嬷嬷递给冯大夫一个钱袋,送到了门外,“冯大夫,我家娘子还请你多费心,至于旁的还请不要多说。”
冯大夫接过钱袋,放进了袖口,点着头,“嬷嬷放心,老朽肯定是不会向外透露任何事情的,只是……”
“只是大娘子长久这么下去,恐对寿命有碍,”
“不管如何,饭还是一定要吃的,如果保证不了每日的进食,就是老朽有通天的本领也是回天乏术啊!”
冯大夫把药箱递给在廊门外等着的药童就走了。
至于孔嬷嬷,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进了屋子。
“夫人,我今日听说有人已经揭了告示了,咱何不让他先试试,万一小姐能吃的下去,哪怕一点也行啊?”